第3章 花园藏尸整篇免费阅读

小说: 判罪者(许峰)作者: 厌笔川字数: 26499更新时间: 2019-02-19

今天小编给朋友们带来了判罪者整篇免费阅读,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了呢?和小编一起开始阅读吧!马磊所说的难办,我知道指的是什么。如果头皮真的是许忆的,那我们就可以结案了,将马向阳的死亡定性为自杀。相关的结案报告写起来也会容易得多,只需要说马磊当年杀死了许忆,而后三年来深陷自责当中,最终导致了心理崩溃自杀身亡。我的尸检报告也是一样,注明马向阳是自杀就行。他双臂上的手印,完全可以说他自杀当日,媳妇带着邻居或者亲戚家孩子回来,看到了马向阳要自杀,阻拦他的时候造成的。至于指甲里属于婴儿的皮屑,也一样可以敷衍过去:争执的时候,不幸误伤留下来的。而脖子上面的勒痕,就更好说了,上吊未遂,所以选择了洞穿自己的腹部!

这样的确是可以结案的,而且能在我们履历上添上浓重的一笔,不过我和马磊都清楚,一旦这样做了,我们将会愧疚一辈子。

话说到此,我和马磊都沉默了下来,我相信他跟我一样,绝对不会认为马向阳是自杀这么简单,这起案件中有太多地方,都不合乎情理。最终,马磊和我极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这身警服,而不是追求功勋簿上的一笔。

碰了个杯之后,马磊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我:“疯子,你刚才跟刘强打电话,说什么东西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马哥,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即便是马磊不问我,我也想跟他说这件事情了,“马哥,我说的是那块头皮,不过并不是送到别处去了,而是,不见了!”

“不见了?”听完我的话,马磊差点儿一口啤酒喷出来,“疯子,怎么不见的,不是一直都在解剖室里面放着吗,难道被人偷走了?”

“的确是被偷走了,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利用如此的方式偷走了那块头皮,所以只能这样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磊不明所以。

“是这样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解剖室发生的一切详细描述了一遍,听完我的话,马磊居然笑了出来:“疯子,你就算吓唬我,也不用编这样的故事吧?”

“马哥,我说的是真的,当时徐睿也在场!”我知道这太过匪夷所思,马磊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疯子,你觉得这事儿你自己会信吗?”马磊盯着我,看到我沉默之后继续说道,“我知道这起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很多,可就像你的尸检报告一样,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跟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怎么可能把马向阳的双臂刺入肚子里面呢?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作案人故意误导我们,从而为他自己的逃脱去争取时间呢?还有,他指甲里的皮屑组织,你说是属于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在许忆离开不久之后他就结婚了,而且生了个儿子。他指甲里之所以会有那些皮屑,很有可能是马向阳遇到了危险,拼死保护孩子的时候留下来的。”

“这些你都想过没有?”说起案情以后,马磊丰富的刑侦经验就凸显了出来,他所说的这一切,我都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我有证据,于是说道:“我们在现场做过仔细的勘测,除了那块头皮之外,再有的就是马向阳自己以及那个‘孩子’的手印儿。经过检测,我们的确是在马向阳的左手指甲里,发现了属于出生不久的婴儿的组织,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支撑那个婴儿存在的证据,这些都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地方!”说到此,看到马磊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咬咬牙直接拉开了竖着的领子,拉开的瞬间,我看到马磊的脸顿时就变了。

“疯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马磊惊慌地问道。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完,我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跟马磊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们两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因为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过了好一会儿,马磊才叹了口气:“这么说的话,解剖室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可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偷走头皮呢?”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什么人在搞鬼,为什么要用那块头皮去吓唬你?还有,你在家里有没有发现人去过的痕迹?”马磊的前两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他,不过第三个可以:“我可以确定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大脑是清醒的,只不过身体不能动罢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让徐睿带着检验科的同事去过我家,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去过的迹象!”说完,我苦笑了一声:“马哥,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去你家住几天吧,这起案子没结束之前,我是不敢回宿舍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想到那些头发缠住我的脖子,想到那块干瘪的头皮扣住我的口鼻,我就感觉后背在不断地泛着寒气。

“这都好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那块头皮,通过那块头皮,我们或许就能找到那个‘孩子’从而将案件侦破!”马磊说完,端着酒杯沉思了起来。

“马哥,我想我知道那头皮在哪儿了。”

“在哪儿?”马磊有些惊讶地赶忙问道。

“马向阳家!”这只是我的直觉,至于是不是真的,还要我们过去查证一番。

“你确定?”马磊挑了挑眉毛。

“不敢十分确定……”我如实回答。

“那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马向阳家调查一下!”马磊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说走就走。

“老板,结账!”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是马磊请我,最终却要我掏钱,我甚至怀疑马磊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抓了两把肉串。我们吃饭的地方,距离警局并不是很远,所以马磊特意回去拿了两根强光手电,随后我们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马向阳家。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因此整座别墅漆黑一片,我和马磊对视了一眼,没有去动门上的封条,而是绕到了后面。之前勘查现场的时候,我们都注意到卫生间那里有一扇后窗户,可当我们绕到后面的时候才发现,窗户上的封条掉了,至于这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风吹下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嘎吱……”当我将手推出去的时候,窗户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马哥,我记得你们处理现场的时候,都是要将门窗封锁起来的对不对?”

“嗯!”马磊点了点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准备撬开窗户的钢条,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这事儿真是怪了,我们进去!”

案发现场是需要受到保护的,即便我们是警察,不是出公务的情况之下,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进入这里,这也是我们不走正门的原因。整座别墅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声音,手电的光打在镜子上反射回来,让我顿时泛起了些凉意,不自觉地往马磊身边靠了靠。

“走,我们上楼!”

卫生间位于一楼的西北角,而案发的房间在二楼的东南角,所以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而就在我们两人刚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楼上传来了“咚咚”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上面跑一样,这放在白天没什么,但现在可是晚上,而且这里是案发现场,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了。

“嘘……”我刚想说话的时候,马磊一把扯住了我,口中急促地说道:“不要发出声音,我们慢慢靠过去,你拿着这个防身!”马磊说着的时候,递给我一根拖布手柄,他自己则是从身上扯出了一根甩棍,干刑侦的,一般身上都会带着东西防身。

“走!”我们两人一前一后靠向了楼梯,尽可能地保持着安静,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就在我们来到楼梯拐弯处的时候,马磊突然愣住了。

“马哥……”马磊走在我前面,而且出于谨慎,我们将手电都给关了,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嘘!”马磊的声音很小,出声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这让我不由得一惊,因为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看样子像是吓得。

“嘻嘻……”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二楼传来了一阵笑声,那笑声显得无比尖锐,而且从声音来辨识,显然是属于小孩子的。

“咚咚咚……”笑声回荡在走廊上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跑步的声音,当我错开马磊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一道影子从眼前跑了过去。从形态上来看,还真就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到了这时候,我感觉我的头皮已经奓开了,整座别墅黑漆漆的,谁家的孩子会来这里玩儿,要知道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我们所无法看到的“鬼”?

“疯子,我们上去,就算真的有鬼,咱们也得抓住他!”马磊那股子劲儿上来之后,不是我想劝就能给劝住的。

影子消失的方向,正是案发的那间卧室,我和马磊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随后听到了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声音正是来自那间卧室。马磊把手电打开,捂在掌心里面,透过缝隙中的光芒我能看出来,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显然也是极度紧张。

“我数到三,一起冲进去!”

“一、二、三!”当马磊数完的刹那,他的肩膀向前一顶,“砰”的一声就把门给撞开了,与此同时我也是冲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手电。

“砰、砰、砰……”沉闷的声音还在回荡着,手电扫过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声音发出了。

吊扇上面,拴着一缕乌黑的头发,头发上面悬着一个人,双脚晃晃悠悠地不断踢在床边,就像是呼喊着救命一样……吊在电扇上面的,应该是一个女人,这从那一头长发之中就能看出来,她似乎失去了挣扎的能力,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亡了。

“马哥,开灯!”由于手电是突然打开的,我的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适应,不过在匆匆的一瞥之间,我总觉得吊着的那个人有些熟悉。

“啪……”在马磊将房间的灯打开的瞬间,我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是苏队……马哥快,快过来帮忙!”怪不得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原来是苏沫,她雪白的颈部被头发勒住,从体征上面来看,已经陷入了昏迷。我们两人手忙脚乱地将苏沫放到床上,我示意马磊将窗户和门打开的同时,赶紧对苏沫进行了抢救,万幸的是她还有心跳。

“嗯……”过了好一会儿,苏沫才幽幽醒转了过来,她的眼睛转动几圈看到是我和马磊之后,终于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该我们问你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什么?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师父怎么办?”苏沫的父母早些年死于了一场车祸,这些年来和我师父苏国庆相依为命,如果她真有什么差池,非要了我师父的命不可。

“这起案子太诡异,有很多地方我想不明白,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没想到……”苏沫说到此,神色黯淡了几分。

我知道,苏沫是个要强的人,加上这事儿被我和马磊撞见了,所以觉得很没面子,但归根结底,这就不是一个要面子的事情。

“你们呢,你们怎么也来了?”在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苏沫率先开口,将我的话给堵了回来。

“我们?”我跟马磊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事儿迟早也得跟苏沫说,于是我就把白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那头皮丢了?”

“嗯!”点头的时候,我已经看向了那台吊扇,上面绑着一蓬乌发,乌发的下面,带着的是那一块干瘪且呈现出窝篓状的头皮。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电扇上面悬挂着的,正是之前我带回解剖室的那块头皮。想不到,还真让我猜对了,果然是回到了这里!

“怎么,怎么会这样?”看到那头发的时候,苏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苏沫,我知道发生的一切有些诡异,但是……”一边说着,我一面将那头皮给摘下来收入了证物袋里面,这东西我还得带回去。

“许峰,我说的不是那个!”苏沫说着,声音已经是有了一些颤抖,“我来到这里,本是想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或许是下午受到了你脖子上勒痕的影响,所以我也就想着还原一下现场,但当时我挂在吊扇上面的,是一根绳子啊,怎么现在会成了头发呢?”

“绳子?”听到苏沫的话,我和马磊都是惊了一下,如果真如她所说的一样,那这件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既然是绳子,为什么会变成了头发?

“嗯,我绝对不会记错的,是一根攀登绳!”苏沫说着的时候,目光扫过了整间卧室,但结果显然是让她失望的。

“苏队,这案子太诡异了,头皮明明被我们带回了警局,如今却又出现在了这里。你带来的明明是一根绳子,但我们救下你的时候,缠在你脖子上面的却是头发。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难道真的是许峰所说的那个‘孩子’不成?”

“孩子……”马磊的话给了我提醒,于是我对苏沫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跑步声还有笑声,你是怎么被吊到上面去的?”

“我没有听到你说的那些声音!”苏沫摇摇头,透出了一些回忆的神色,“我进来是查找线索的,所以进来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间卧室。没有发现可疑线索之后,我就尝试还原一下现场,并且带了测量仪,我想看看人被吊在上面的重量是多少,是不是头发能够承受的,可没想到……”

“亏你还是干刑侦的,不知道人上吊自己是没有办法挣脱掉的吗?”望着那道比我脖子上还深的勒痕,我真不知道该说苏沫什么好,就算是还原现场,也至少得找个人跟着,一个人来这里,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在测试的时候,手中拿了一把刀……”

刀呢?这不仅是苏沫的疑问,也是我和马磊的困惑,因为无论是苏沫的手上,还是整间卧室里面,根本没有发现那把刀。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苏沫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我想起来了,在我因为窒息想要割断绳子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之间灭了,然后……”

“然后什么?”我和马磊步步近逼。

“然后我仿佛看到了一道影子,随后就昏迷了过去!”苏沫说完,抿着嘴唇陷入了沉思当中,显然是想不通这所有的一切。

“苏队,你先休息一下,我跟疯子四处看看!”无论苏沫多么能干,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年轻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情绪难免会失控。马磊说着的时候,已经走出去将走廊的灯给打开了,我跟他去的方向相反,而是走向了阳台那里,当初我就是在窗户边上发现的小手印儿。而这一次,也是一样!不仅有小手印儿,还有如解剖室里一样的小脚印儿,不同的地方在于,手印儿脚印并非血色的,而是带着潮湿的黄泥。手印位于窗户的边缘,脚印儿则是在阳台下面的地板上,根据形状和走向推断,像是有个孩子从外面翻进来了一样。

“苏沫、马哥,你们过来看!”

“从外面进来的!”马磊看了一眼,随后起身拉开了窗帘,跟我们估计的一样,窗户是半开着的,而且上面带着潮湿的泥屑。

“搜!”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完全能确定有东西进来了,所以立刻行动了起来,或许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苏沫直接掏出了枪。然而,当我们仔仔细细地搜索完整座别墅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而且所有的门窗,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撞邪了?”马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至于苏沫,则是一直沉默着。

“别墅里面没有任何线索,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逆向推理呢?”我总觉得进来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掉,只要细细去找,总是能发现线索的。

“疯子,你什么意思?”马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手脚印儿出现在窗户上,那就意味着有‘人’是从外面进来的,而且沾染着泥屑,所以我们……”

“走,去外面!”我的话说到这里,苏沫和马磊总算是转过弯儿了,随后“噔噔噔”向着楼下跑去,这一次我们没有走窗户,而是直接打开了屋门。反正有苏沫在,雷大炮真责怪下来,顶雷的也不会是我们。

“这边!”正对着卧室的方向是一个小花园,或许是白天浇过水的原因,花园里面相当潮湿,而这也让我们看到了那些手脚印儿。手脚印儿从地上一路向上延伸,顺着空调外机以及排水管道一路向上到了二楼的阳台,看样子就像是壁虎一样爬上去的。我们此时要做的,就是顺着脚印儿向后查找,进入花园之后,脚印儿最终停在了正中间,那里有着一个不是很显眼的小土堆。土堆的土,有着向外翻出的痕迹,如果将其整合成一幅画面,就是有东西从土里面钻了出来,随后去到了二楼。

挖!

苏沫在工作上,有股子雷大炮那种雷厉风行的劲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下达了命令,我和马磊不得不去警卫室找人帮忙。马向阳的死,早已经在小区内传开了,当我们亮出证件之后,保安给予了很大的配合,不仅帮我们找到了工具,还派了两个人来协助我们。花园是浇过水的,所以很松软,挖起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再加上我们三个人,很快就挖下去了小一米深。

“苏队,有东西!”就在我们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马磊在坑里喊了一嗓子,当手电光扫过去的时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颗椭圆形的“石头”。

“马哥,一块石头都能把你紧张成这样,你这些年的刑侦,真是白干了!”我这人一松懈下来,心思和嘴就闲不住。

“放屁!”马磊在下面咒骂一声,随后将那块“石头”直接扔了上来,“疯子,你好好看看这是啥,我看你这法医才是真的白干了!”马磊的话不对劲儿,所以我赶忙将手电打在了上面,当看清楚那东西的原貌时,我的心顿时就沉了一下,禁不住低呼了出来。

“这是头骨!”

2

头骨的出现,意味着本案案情发生了转折,加上天已经快亮了,所以苏沫直接打电话叫来了一批人,让他们继续挖掘的同时,带着我和马磊来到了一家快餐店。忙碌了一晚上,总是有些疲惫的,吃完早餐之后,我们三个就打算在这里眯一会儿,谁知道刚要睡着,苏沫的手机就响了。

“都起来吧,看来是睡不成了!”挂掉电话之后,苏沫直接敲了敲桌子。

“又有事儿?”我实在是不想动。

“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苏沫严肃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这一句话,就让我和马磊精神了起来。

“经过挖掘之后,那座花园下面共发现了十一具尸骨。遇害时间长短不一,因为有两具尸体还没有彻底腐烂,看来这起案子很不简单!”

“我说呢……”马磊打了个饱嗝,随后说道,“案发那天我就注意到,马向阳家的花园不正常,花草比别人家的要茂密得多,原来是下面藏着尸体呢!”

“切……”听完马磊的话,我朝着他翻了个白眼,“马哥,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马后炮,苏队要是不说,你能知道这些东西?”

“唉,我说疯子,你跟我较劲是吧,我……”

“行了,我们走!”苏沫打断我们两个之后,直接向着外面走去,“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雷局那边我会去报告的!”

“知道了!”其实就算苏沫不说,我们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起案子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就算说了,怕也是没有人会相信。

别墅依旧是那座别墅,只不过此时不再那么孤寂,四周已经围满了人,除了我们的同事之外,还有附近被惊动的居民。整座花园,此时已经被彻底地翻了一遍,正如苏沫说的那样,旁边堆着十一具骨架,其中有两具尸体还没有彻底地腐烂。

“看来是捂不住了,记住,管好自己的嘴!”这么大的动静,能捂住才是见了鬼,回来的路上苏沫已经给雷大炮打了电话,所以这个时候她要过去将情况汇报一下。至于我跟马磊,则是走到了那堆尸骨的旁边:“马哥,从人体构造来看,我可以肯定埋在这里的都是女人,看来这个马向阳造的孽不小啊!”

“这样看来,那个许忆八成已经是死了!”马磊当然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过去看看!”说着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其中一具没有腐烂的尸体前面,捡起一根树枝挑了挑,初步可以推断出这具尸体被埋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们调查得怎么样?这个马向阳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这么多人,都是他杀死的?”我第一次在同一案发现场,见到这么多的尸骨。

“我也纳闷儿呢,通过我们的排查,跟马向阳有交集的只有三个女人,第一个是他的糟糠之妻,在他发家之后离婚了;第二个就是许忆,最后失踪了;至于第三个,就是他现任的妻子,因为刚生了孩子,所以一直在娘家休养着,难道我们错过了什么?”

“等等,这是什么?”在马向阳说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都在那具尸体上面游动着,最终在压着的那条手臂那儿,我发现了一处异常。

“怎么了,疯子?”马向阳显然没有发现。

“等等就知道了!”出于职业习惯,我的裤兜里时刻都装着一副白手套,将手臂挪开之后,我发现在那个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塑料手牌。

“刘云,协和医院?”由于手牌是塑料的,所以没有腐烂,剥掉上面的泥土之后,显露出几个字,很显然这是个名字,而且就是这具尸体的。

“疯子,发现了什么?”马磊看我皱起了眉头,赶忙问了一句。

“马哥,我想你要有的忙了!”说着,我将那手牌递给了他。这东西我认识,是死人的手牌,由于很多人死亡之后,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家属运走,所以就会被暂时安放在医院的停尸间里,为了避免出现错误,通常情况下尸体就会被套上这种手牌。

“乌鸦嘴……”马磊接过手牌之后,直接站起身说道,“看来真是有的忙了,我就不跟你在这唠扯了,我先去协和医院那边看看情况!”

我的工作有时候的确是很辛苦,但相较于刑侦一线的同事们来说,还是轻松不少的,就拿马磊来说,今天又别想睡觉了。法医跟刑警虽然都是为侦破案件服务的,但工作是截然不同的,马磊要去协和医院走访,至于我则要将这些尸体弄回去尸检,这让我有些不堪重负。马向阳的死,是我亲自做的尸检,做出的那份儿尸检报告引起了雷大炮的不满,我一直都在思量着这几天重新做一次更加深入的检查。除此之外,就是王群嘴巴里面的头发,虽然我让徐睿送了一部分给省厅的刘法医,但从程序上来说,我也是要亲自勘检一下的。如今,又是挖掘出了十一具尸体,我必须要尽快弄明白她们死亡的原因,到底是死在医院的,还是被马向阳给杀死的。一下子挖掘出了这么多的尸体,雷大炮自然是要来到现场的,此时苏沫正在向他汇报着相关工作安排,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去请示他们。而是跟分管现场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将尸体全部都搬上车拉回警局,随后我又给徐睿打了一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峰哥,省厅刘法医那边已经有了结果,您第二次给我的头发,跟第一次化验的DNA完全相同,可以确定是属于一个人的!”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尸体上面,顿时惊了一下,因为在这挖掘的现场,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头发,先前并未发觉的这点让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徐睿,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马上赶到局里,我们有的忙了!”挂断了电话之后,看到许沫和雷大炮已经结束了谈话,所以我就直接走了过去,将我发现的异常之处做了一个表述。

“许峰,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尸体的头发是被人给弄走了?”许沫面色异常的凝重。

“是的!”我点点头,直接说道,“通常来说,尸体腐烂的速度跟环境温度、死亡原因及个人体质都有关系。人体中,因回盲部容易积滞粪便,因此死后该处发生腐烂较早,产生硫化氢较多,所以尸体的腐烂一般开始出现于右下腹部。除此之外,腐烂和细菌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当尸体出现细菌和细菌生长的因素后,人体的腐烂速度会大大加快,就连头发也会如此。当然,这里存在着一个常见的误区,那就是头发不应该称为腐烂,而是叫作分解,也就是被细菌所分解,究其原因,是因为头发由角质和蛋白质等物质构成。所以一般情况下,当人死亡一段时间之后,剩下的就只有骨头,那是因为骨头的成分主要是钙质,钙质在自然界之中通常存在于沙石之中,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风化分解,但几乎不会腐烂。现场挖掘出来的尸体,大部分已经只剩下了白骨,说明埋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有两具还没有腐烂得彻底,说明死于不久之前。如此一来,矛盾就凸显了出来,既然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头发就更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分解掉,那么现场为什么没有头发?”

“你少跟我讲什么狗屁的理论,就直接说出你的结论!”雷大炮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从来不会问过程,要的只是结果。

“好吧!”我咽了一口唾沫,随后盯着雷大炮的眼睛说道,“雷局,王群的死想必您也听说了,通过DNA检测之后,我们发现他口中的头发和马向阳身上的属于同一个人,这两个人死亡方式都是窒息,而且又都跟头发有关系,那么是不是能说明,头皮跟头发就是这起案件的关键点呢?”

“继续说……”

“我曾经对那块头皮做过检查,发现切割得非常匀称,换句话说将那块头皮切下来的人绝对是专业人士,很有可能是医生。这些人的手上,都是戴着手牌的,而且标明了姓名,更是注明了出处,所以我可以肯定马向阳和这些尸体,以及协和医院是有着紧密联系的!”

“这不是废话吗,刑侦的事情交给苏沫他们来做,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我想知道的是你对于这些尸体的检验结果!”雷大炮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说道。

“深入的检验结果还需要回解剖室来完成,我想说的是这起案件的核心可能就是头发,而且很有可能这就是凶手作案的真正动机,所以侦查的方向应该……”

“够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雷大炮给打断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刑侦这块自然有人来做,仅仅凭借你这几句话,难道就要我们调整侦查方向,如果错过了最黄金的侦查时间,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可是……”

“许峰,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原本还想着辩解两句,因为做了好几年的法医,我对于很多案件也做过详细的研究,我相信我的感觉没错。苏沫将我支开了以后,安抚了一下雷大炮的情绪,将其送走之后,才走到我身边说道:“许峰,你如此笃定地跟雷局说这些,有根据吗?”

“当然有!”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看!”相较于雷大炮来说,苏沫的态度要好得多,至少她没有直接否定我的话,而是跟我探讨着这些东西,这让我火气也是消了几分。

“是这样的,苏队,马向阳死亡的时候,我们都是第一时间抵达了案发现场,当时他跪在地上,胸前刻着‘我有罪’三个字,头顶的吊扇悬挂着一块干枯的头皮对不对?”

“对!”苏沫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地说道,“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苏队,我记得当时您曾经问过我,说马向阳为什么要保持着这样一种姿势死亡是不是?”我继续问着苏沫。

“是的!”如刚才一样,苏沫又是点了点头,“我破过的案子不算少,可是我从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死亡现场,所以就顺口问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说的是‘忏悔’两个字!”

“不错,就是忏悔!”我盯着苏沫的眼睛说道,“上学的时候,我的专业虽然是法医,但是偶尔导师们也会给我们讲一些代表性的案例!这些案子,有的是强调凶手的狡诈,有的是诠释作案手段的凶残,有的是突出侦破的方向,有的是演绎案件背后的种种悲苦,但无一例外都是轰动一时的。这些具有代表性的案子,往往都是极其难以侦破的,可同样也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特征性的犯罪,比如碎尸,比如敲后脑勺,又比如切割人皮,等等。显然,我们如今要侦破的这一起案件,就符合了这一点,那就是头皮!”

“你这样说,倒是有着几分道理!”听完我的话之后,苏沫点点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很多连环犯罪之中,的确是有突出的特征表现,所以你希望我们调整侦破方向?”

“我只是给你们提供建议!”我可不想将来背这个黑锅,所以摇摇头说道,“这起案件之中的核心点,并不是死了马向阳,也不是死了王群,更不是这些已经死去的人,而是头皮和头发。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你们的侦破方向不是大力排查马向阳的人际关系,而是从医院作为突破口!如果仅仅是一具尸体失踪,医院或许会不知情,或许通过赔偿也能安抚失踪人的家属,但是这么多的尸体藏匿在马向阳家的花园之中,绝对不会瞒得天衣无缝!”

“我明白了!”苏沫点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从马向阳死了之后,我们已经走访了大量的人群,也调取了监控录像,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如果继续将精力浪费在这一块,那么很有可能给凶手逃脱的机会,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协和医院!”

“在发现手牌的时候,马队就已经赶往了医院!”想起马磊抱怨着离开的时候,我就有些想笑,这家伙平时是抱怨最多的,但同时也是干工作最多的。

“那就好!”听到我说马磊已经赶往了医院,苏沫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这边儿的事情交给我吧,你赶紧回去做尸检,做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

“我知道了!”点点头,我就要走。

“许峰……”就在这个时候,苏沫叫住了我。

“怎么了苏队,还有事儿?”

“有没有兴趣放弃法医的工作,调来我们刑侦队?”苏沫微笑着盯着我说道,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这让我愣了一下,不过我旋即就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你们整天东跑西颠的我可受不了,虽然说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确是有些煎熬,但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老许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我这里绝了后。”

“我就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赶紧回局里吧!”苏沫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不过我还是从她的话中嗅到了一丝失落。

“回头我去看师父,先走了。”岔开了话题之后,我转身就上了车,这么多的尸体,看来我跟徐睿要住在解剖室里面了。解剖室,从来就没有堆积过这么多的尸体,不过庆幸的是很多尸体都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了骨头,不至于让我们将每一具都做详细的处理。饶是如此,徐睿还是充满了抱怨:“峰哥,我们没有必要每一具尸体都做勘检吧?”

看着徐睿那张充满了委屈和抱怨的脸,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警局时的情景,当初我也对师父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当我抱怨过后,师父停下手中的工作,摘掉口罩凝重地盯了我好一会儿,随后说出了一句让我铭记一辈子的话来:

“有的工作,你可以抱怨劳苦,甚至可以偷奸耍滑,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工作,关系的是一条条蒙冤待雪的人命!”

“峰哥,我错了,我这就干活!”如我当初的态度一样,听完这句话之后,徐睿也是面有愧色地认了错,有点儿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忙完了这个案子之后,我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到时候好好陪陪女朋友!”这就是我们法医的可悲之处,时间从来不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不必了!”徐睿头也不抬地回了我一句。

“怎么了,吵架了?”在徐睿低头的时候,我看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眼中滑过了一些失落。

“没,没吵架!”徐睿回过神,冲我笑了笑,“峰哥,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虽然徐睿是这样说的,但我总觉得他情绪有些不正常,不过这毕竟是他的私事,我去刨根问底就有些不合适了,于是就没有再追问。

“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到省厅去化验的,等化验完了之后,跟之前送过去的头发做一个对比,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出契合的DNA!”

“我这就找人送过去!”徐睿从我的手中接过证物袋,随后就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小子还是太嫩了,连骗人都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了,他跟女朋友一定是出现了问题,看来忙完了这件案子,我该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了。

徐睿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我让他继续清理着那些尸体的同时,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从王群口中弄出来的那团头发上面。从在王群口中发现这些头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翻腾着一个巨大的困惑,头发堵住气管,或许能够让王群窒息死亡。但有一点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钻进他喉咙的肉里面。

这本身,是说不通的!

毕竟,头发是死物,脱离人体之后是不可能出现再生长的。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当我将头发从王群嘴巴里面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了一块肉,并且上面还带着一些没有完全凝结的血迹。所以,我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我想要将那东西给取出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徐睿的声音:“峰哥,你快过来看看,这些尸体的手腕上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了?”听到徐睿的声音之后,我只能暂时放弃去切那团头发上面的皮肉组织,赶紧走到了徐睿的身旁,看到他正指着一具尸体的手腕。在那里,的确是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骨头上面似乎有着浅浅的痕迹,就像是被什么摩擦过一样,其他的尸体也都是如此。而且当我仔细地检查之后,发现这些勒痕并不仅仅存在于手腕上面,脚腕以及脖子上面也都有,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骗不过我的眼睛。

“这是勒痕,从骨头上面的磨损程度来看,应该是金属物造成的,难道说她们生前曾经被人拘禁过,凶手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拘禁?”听到我的话之后,徐睿皱了皱眉头,“峰哥,仅仅凭借这上面的浅痕,您就能断定她们被拘禁过,这未免太武断了吧?”

“徐睿,这当然不是我信口胡诌的,而是有着确切根据的!”我看了他一眼,指着那些痕迹说道,“你看到了没有,这些痕迹只存在于她们的手腕、脚腕以及脖子上面,这说明她们曾经被捆缚过!”

“可这样不能说明她们被拘禁过啊,毕竟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戴着协和医院的手牌的,而偏偏协和医院最有名的就是精神科,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她们本身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所以医生为了避免伤害,将她们给绑了起来?”徐睿还是有些疑惑地说道。

“没有!”我摇摇头,“你说的这个我也曾经想过,但据我所知所有的精神病医院,用来限制病人的都是皮带或者绳子,在病人的剧烈挣扎之下,或许会给他们的皮肉组织造成伤害,甚至是留下疤痕,但是绝对不会损伤到骨头,只有一种东西能够造成这样的损伤!”

“什么东西?”

“铁丝!”

“铁丝?”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徐睿的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惶恐:“峰哥,这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用铁丝把她们给捆缚了起来,协和医院怎么可能开得下去?”

3

“从始至终,我也没有说是协和医院的人干的啊!”抬起头看了一眼徐睿,看到他依旧皱着眉头,我只能继续解释着,“这就是我说她们被拘禁的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算她们真的是精神病,也绝对不是在医院造成的这种损伤!”

“那是在哪里?”

“这个,就要问苏队和马队他们了,毕竟破案是他们的事情!”说完,我才想起来要去切王群嘴巴里面的那块肉,不过眼前的这些尸体勾起了我更大的好奇,于是只能将那个任务交给徐睿。“你去将福尔马林液中的皮肉组织切下来一部分,同样送到省厅去做个化验,看看到底是不是属于王群的,这些尸体我来处理!”

“好!”徐睿转过身之后,直接伸手就去将那东西给捞了出来,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他对福尔马林液是极其反感的。很多时候,他宁可被我骂一顿,都不会用手去捞取这些东西,而且根据我们的尸检流程,这些东西也不能直接用手去碰的。

“我想看看,这些头发是不是真的长进去了。”说着,徐睿还用手拽了拽头发,跟我最初从王群嘴里取出来的时候一样,这些头发根本扯不动。

“以后注意点儿,不要乱来,这东西可是有腐蚀性的,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就后悔去吧!”好奇害死猫,年轻人太过冲动,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真恶心!”徐睿切下一部分皮肉组织之后,直接顺手就将剩余的东西给丢进了垃圾桶,我原本是想着阻止他的,但是后来想想,这东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就没有说什么。

“峰哥,这东西也找人送过去吧,我留下帮你处理这些尸体!”

“行!”

解剖室之前出现的手印、脚印,曾经让我感受到过深深的恐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想自己留在这里。在这些尸体上面,我们发现了一些勒痕,所以在随后的尸检之中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而这样的细心也让我们有了更大的发现:每一颗头骨,都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又意味着什么呢?”徐睿问我。

“我或许知道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着,因为我似乎看到了一幕恐怖的场景,看到了那些勒痕以及划痕出现。那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十一个女人躺在巨大的平台上面,她们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都被铁丝狠狠地捆缚了起来。因为恐惧,因为挣扎,所以扭动之下双手、双脚以及脖子上面都是血肉模糊的,以至于透过皮肉跟骨头都出现了摩擦。至于头骨上面的划痕,就更加恐怖了,我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拿着手术刀出现在了房间之中,他口中发出阴冷的笑声,走向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旁边。随后,他一刀一刀地开始切割起了头皮,任凭女人挣扎惨叫,但是因为女人被捆缚着始终都未能反抗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皮被完整地切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当我心惊胆战地将自己所猜想的一切说出来之后,徐睿的脸上顿时就没有了血色,不仅声音是颤抖的,就连身体都在抖动着。

“这样的凶手,抓到之后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徐睿恶狠狠说着的时候,拳头也是砸在了解剖台上,几滴鲜血流淌了出来。

“徐睿,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我走过去递给他一块纱布,随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徐睿,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事实真如我猜想的那样,我也想亲手毙了凶手!但我们毕竟是警察,我们的国家更是一个法治国家,如果我们都不尊重法律,那法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相信我,这个凶手一定会被抓到的,必将受到人民的审判!”

“我知道了峰哥,对不起!”徐睿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想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真的想让他们沉冤得雪,那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快侦破这起案子,将凶手绳之于法!”

“嗯!”徐睿严肃地点点头之后,将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就又忙活了起来。

尸骨上面的痕迹,传递给我们一个十分不祥的信号,那就是这些人死亡之前,不仅仅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更是被残忍地剥离了头皮。这一点,不仅让初出茅庐的徐睿愤怒,就连久经阵仗的我,也是有将凶手绳之于法之后,亲手将其给枪毙的强烈念头。但我知道,我可以这样想,却不能这样做!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随后展开了下一步的工作,那就是测出这些死者的骨龄,从而确定她们的年龄,为苏沫他们提供更好的案件侦破援助。人的生长发育可用两个“年龄”来表示,即生活年龄(日历年龄)和生物年龄(骨龄)。骨龄是骨骼年龄的简称,借助于骨骼在X光摄像中的特定图像来确定。在了解人的骨龄情况时,通常要拍摄人左手手腕部的X光片,通过X光片观察左手掌指骨、腕骨及桡尺骨下端的骨化中心的发育程度,来确定骨龄。人的骨骼发育变化基本相似,每一根骨头的发育过程都具有连续性和阶段性,不同阶段的骨头具有不同的形态特点。

因此,骨龄评估能较准确地反映个体的生长发育水平和成熟程度!

严格来说,测骨龄并不是一个富有技术性的勘检,只要拍出片子做一做对比就能推测出死者的大致年龄,而现在我们只需要直接观测死者的骨头就可以,徐睿完全做得来。当骨龄报告出来以后,我让徐睿直接送到了苏沫那里,而我自己则是继续做着其他的尸检工作,根本就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处理十几具尸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徐睿留了下来帮助我,还是累得不轻,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我们才收了尾。站了整整一天,我的脚都出现了浮肿,就更不要说腰了,仿佛折了一样让我痛不欲生,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恢复了正常的行动。

“走吧,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请你吃饭!”我笑着说道。

“不了峰哥,我想回去休息!”今天的徐睿,从始至终都有一些不正常,我知道一切的根源都是我问了他和女朋友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强拉硬拽。

“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实在不行明天就不要来了,我会跟苏队说的!”对于这个家伙,我一直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

“我知道了峰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徐睿冲着我点点头之后,直接朝着警局大门走去,我摇摇头之后走向了苏沫的办公室。

因为从马向阳家的花园里面挖出了十一具尸体,当时被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这起案件想要继续捂着,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当恐慌在城市上空开始蔓延,当舆论压力卷起狂潮的时候,我们的压力也就攀升到了顶峰,因此所有的科室都是灯火通明的。

在我想要去敲苏沫办公室门的时候,兜儿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当我接通之后是省厅的刘法医:“刘哥,化验的结果怎么样?”东西是上午送过去的,这样的大案、要案,往往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检测,所以我相信徐睿送过去的东西,已经出了结果。

“疯子,我打电话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经过反复的检测对比之后,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送来的皮肉组织的确是属于王群的!”

“怎么会这样?”

刘法医的一句话,将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给抹灭了,因为DNA的契合,就说明那些头发真的生长到了王群的喉咙里面。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头发是死物,怎么能活生生地长到王群的喉咙里面,难道说王群的死,真的不是人为的,而是某种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

“喂,疯子,你还在不在?”就在我内心巨浪翻卷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刘法医的声音。

“刘哥,我在听呢,其他的东西呢?”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静。

“你送来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做了检测,通过对比我们发现,无论是你们最早送来的头发,还是后来送来的头发,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而且,这个人,还就是那些死者之中的一位!”

“是谁?”做了这么久的工作之后,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是属于那个叫刘云的女人,DNA契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那头皮呢?”刘强之前说过,出现在马向阳家的那块连带着头发的头皮,时间有着极大的差异,头皮离体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但是头发却是不久之前的。

“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头皮上的头发,和王群嘴里的头发,是属于刘云的,但那块头皮并不是,这件事情很奇怪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刘哥!”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并没有直接敲苏沫办公室的门,而是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当中,难道说这起案件的根由,就是刘云?她,才是解开这起案件的关键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剩下的那些尸体要怎么解释呢?

还有,既然所有挖掘出来的尸体上面都是有着勒痕和被利器划过头骨的痕迹,那么其他被切下来的头皮,又去了哪里呢?

我心中很清楚,这些东西都不该是我关心的,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尸检工作就可以,案件的侦破是苏沫和马磊他们的事情。换成一般的法医或许不仅仅会这样想,更是会这样做,但是我不同,因为一手将我带起来的师父,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我。

我的师父,也就是苏沫的爷爷,是整个公安系统内非常知名的老法医,将一辈子献给了解剖台,在收获了大量荣誉的同时,也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他在传授我专业技能的同时,也一直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和做事的方式方法。我一直都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一名合格的法医,不仅仅要专业技能过硬,而且要善于推理和假设,甚至是还原案发现场!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很多困扰我们的疑惑,从而自尸体身上找出最关键的线索,而不是一味地挥动手里的器械!”

说是近朱者赤也好,说是近墨者黑也罢,总之师父的那一套东西,已经原封不动地传承到了我的身上,这也是我在恍惚之中,看到那昏暗的房间、捆缚的女人,以及灭绝人性的凶手的原因。那景象是我自己编织出来的,有着极大可能跟案发的时候是不同的,但有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那对我的尸检工作的确有着很大帮助。正是由于我养成了推理的习惯,所以我才对这起案子充满了好奇和恐惧,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真正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还有我之前在宿舍经历的一切,以及王群嘴巴里面生长的头发,都是如此的真实,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干的?

如果是,怎么解释上述的一切东西;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师父在职的时候经常跟我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不只有活人和死人,还有……”

师父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我的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宛若一层浓雾遮住了视线,让我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着,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看来,要找个时间跟师父谈谈才行!”呢喃了一声之后,我搓了搓脸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要敲苏沫的房门,但就在我抬起手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看我站在门外,苏沫愣了一下,随后示意我跟她走:“许峰,你来得正好,省得我给你打电话了,跟我去会议室!”

“雷局又要开会?”我苦笑了一声。

“怎么,很奇怪吗?”苏沫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这样的案子,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就没有在我们市发生过,我们可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不仅仅是我们,就连市领导、省厅那边也都承受着各方面的压力,甚至公安部都派人过来了,限我们七天之内必须破案!”

“部里都来人了?”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嗯,来了,今天中午到的,已经开了一下午会了。我们赶紧走吧,免得到时候又要挨骂!”苏沫说着,催促着我走快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想只有这句话能够形容会议室之中的氛围,原本属于雷大炮的位子,如今坐着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人,应该就是部里面派下来的人。在他的左手处,坐着省厅的王副厅长,然后是市里分管治安的徐副市长,随后才是一脸凝重的雷大炮,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报告!”如果仅仅是雷大炮一个人,我们是没有必要打报告敬礼的,但是现在不同,我们必须要按照最严格的程序来走。

“进来吧!”王副厅长点点头之后,示意我和苏沫坐下,随后介绍说道,“这位是公安部刑侦局的白局长,特意来督办这起重大案件!”

“白局好!”我和苏沫又同时起立敬了一个礼。“俗套的礼节就免了,做好本职工作才是务实之事,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掉链子,可别怪我不讲同僚情面!”白局长严肃地说道。

我心里很清楚,这番话并不仅仅是说给我和苏沫听的,更是说给另外三人听的,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较之前更是多了几分的严厉:“我在来之前,可是跟部长立了军令状的,七天之内侦破此案,所以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齐心协力,务必要完成任务!”

“是!”

看到我们都做了保证之后,他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我虽然立了军令状,但毕竟不如你们熟悉本市的情况,所以这起案子的具体负责人,还是雷成,下面你说说具体的进展程度!”

“是!”雷大炮站起身说道,“案发之后,我们虽然做了大量的走访和排查工作,但截至今天中午,还没有掌握任何关键的线索,这是我们的失职!”

“老雷,不必这么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而且从那十一具腐烂的尸体来看,作案人是十分狡诈的,不然尸体不会腐烂到那种程度才被发现!”徐副市长说到此,将目光落在了苏沫和我的身上,“你们两个我都认识,一个是苏老的孙女,一个是苏老的徒弟,可谓是警界的后起之秀。”

“下午的时候老雷已经跟我们做了简单的汇报,但毕竟他是统筹大局的,一线的工作总是不如你们了解得透彻,你们那里有什么进展没有?”

“没有!”苏沫摇摇头,随后说道,“从挖掘出那些尸体之后,雷局就让我们调整了侦破方向,重点放在了协和医院那里,如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你们这样做是对的,无论什么案件,都有一个突破口,从目前来看,这起案件的突破口就是协和医院,这一点你们抓得很准!”王副厅长点了点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雷大炮,发现他的一张脸跟锅底一样,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最初我就跟他提过这一点,但是被他给否定了。显然,后来苏沫说服了他,不然也不会调整侦查方向,但说到底这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没面子的,尤其是王副厅长也这样说的时候,更是会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王,这个功劳我可不敢贪,因为最早提出调整侦查方向的不是我,也不是苏沫,而是坐在旁边的主检法医许峰!”

“哦?”听到雷大炮的话之后,无论是王副厅长还是徐副市长,抑或是一直波澜不惊的白局长,脸上都闪烁出了一些异样的神色。

“我记得苏老就有这样一个习惯,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总是会对案件进行梳理,想不到他的徒弟也秉承了这一点!”王副厅长说完之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法医的尸检报告,往往决定着案件的侦破方向,我听说一大早你就钻进了解剖室,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有!”我点点头,直接站起来将所有尸检的结果都表述了一遍,当然省厅刘法医那边的情况,也都一五一十地做出了汇报。当我的话说完之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坐在我旁边的苏沫更是踢了我一脚,随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怪我没有跟她提前打招呼,毕竟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超出正常的范畴,尤其是王群嘴里生长的头发。果不其然,我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白局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死死地盯着我说道:“按照你做出的尸检报告,我们现在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死亡的这些女人,生前都曾遭受了非人的禁锢;第二,就是那些头发是能够生长的。”

“虽然我自己对第二点也充满了费解,但这就是尸检的结果,而且最终的DNA检测,是送到省厅做的,所以是不会存在任何纰漏的!”我点点头。

当我说完之后,白局长并没有直接质疑我的话,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之前的尸检报告呢?给我看看!”

“这……”

之前的尸检报告,曾经让雷大炮震怒过,随后被苏沫给收了起来,所以听到白局长这样说的时候,苏沫露出了几分的难色。“给白局长看看!”雷大炮点了点头。

“请白局稍等,我这就去拿!”

苏沫很快就返回了会议室,将我之前做出的那份儿尸检报告直接递给了白局长:“这是关于马向阳死亡做出的尸检,请您过目!”“嗯,你回去坐吧!”白局长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就翻起了手中的报告,我注意到他的眉头,随着页面的翻动,也是皱得越来越深,脸色也多了几分的阴郁。

“呼……”过了一会儿,白局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对着王副厅长和徐副市长说道,“你们先看看,然后说说你们的看法!”

王副厅长和徐副市长显然是没有看过这份报告的,不然他们的脸色不会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两人的脸上更是涌现出了一股子怒气。

“荒唐!”终于,看到最后的时候王副厅长忍不住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之后,愤怒地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很怀疑你适不适合做一名法医!”

“老王,你先别激动!”徐副市长示意他消消气,随后对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许峰是不是,是我们全省厅最年轻的主检法医?”

“是的!”我点点头。

“既然是最年轻的主检法医,那就是说你本身的专业技能是过硬的,并且也是经过组织考核过的,按理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啊?”说实话,我对于这个徐副市长此时是充满了感激的,因为他的一番话有帮我出头的意思,换句话说如果王副厅长真的责难于我,那也就等同于在打自己的脸了。毕竟我这个全省厅最年轻的主检法医名号,一没有靠关系,二没有花钱疏通,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做到这个位置可是要经过层层考核的。

“徐副市长,这份尸检报告上的东西,其实我也有很多的困惑和费解,甚至产生过质疑,但我可以保证,这里面不存在我任何的失职!”

“小许,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也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你是苏老的徒弟,无论是人品还是专业技能,我们都是信得过的!”徐副市长说到此处,目光又落在了那份儿尸检报告上面,眉宇间多了一些愁容,“可是这报告未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一些,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跟一个婴儿怎么能作案呢?”

“我也很想知道!”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因为这起案件本身,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让我这两天不仅感觉到了恐惧,更是有着深深的疲惫。

“那好,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徐副市长并没有给我施加压力,“第一,你的尸检报告上面说,窗户那里留着孩子的手印,上面沾染的是马向阳的鲜血,那也就意味着那个‘孩子’留下了指纹,这一点你们排查过没有?”

“这……”我没有想到,这个徐副市长问出的问题居然如此专业,但我给不了他答案,“徐副市长,提取指纹是检验科同事做的,至于排查也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

“呵呵,好多年没有接触这些了,都将你们的职责范围弄混了,闹笑话了!”徐副市长摆摆手笑了笑之后,将目光落在了苏沫的身上,“那问你应该是没错了,你们提取到指纹以后,后续工作有没有进展?”

“是这样的徐副市长,我们的指纹库当中,收录的基本都是有过前科的人,如果嫌疑人是初犯的话,恐怕是无法从指纹库之中挖掘出相关的线索的。不过在案发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做了走访以及调取监控的工作,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这也是我们一直都困惑的地方!”

“好吧!”听完苏沫的话之后,徐副市长点了点头,又问起了我,“你的尸检报告之所以将凶手指向一名三四岁的孩子,除却窗台那里的手印之外,再有一点就是马向阳手臂上的瘀青对不对?”

“对!”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您说得没错,因为案发现场我们连同检验科的同事们做过仔细的勘检,除却这个三四岁孩子的手印儿之外,再有就是在马向阳的指甲里发现了属于新生婴儿的皮屑组织,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去过的痕迹!”

“那你怎么可以肯定,那个‘孩子’就是凶手?!”徐副市长继续问我。

“您之前提到过,因为他大臂上的手印儿!”我提醒着他。

“手印的确是存在的,但这似乎也不能成为支撑他就是凶手的确凿证据,如果是马向阳想要自杀,而那个‘孩子’要阻止他呢?”

“这不可能!”

“为什么?”

“首先,我跟检验科的同事做过详细的勘查,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很整齐,如果那个孩子想要阻止马向阳的自杀,现场应该是凌乱的!还有,手印存在的地方,有着很明显的挫伤,而且方向是由后向前的,如果是真的是要阻止他自杀,方向应该是相反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根据尸检的结果,马向阳是先窒息死亡,然后才被双臂洞穿了身体,所以那两个手印的主人,绝对不是为了救下马向阳!”

“这样说,凶手真的就是那个三四岁的孩子了,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具备抓着马向阳的双臂洞穿他身体的力量呢?”徐副市长嘀咕了两句,皱起眉头试探性地问我,“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马向阳的确是自杀,但是现场都是他伪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下这样一个悬案?”

“没有!”我摇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在已知的世界犯罪记录中,的确是有着这样的案例,但马向阳一案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王群!”我为他继续解释道,“如果马向阳真的自导自演了这样一起案件,那么后面绝对不会出现王群死亡的事情,相反他们如果颠倒了死亡时间,倒是有这种可能!”

“也是!”徐副市长点点头,又问我,“那么另外一种可能呢?就是凶手十分的高明,通过我们还没有挖掘出来的手段杀死了马向阳,从而留下这样的现场误导我们?”

“有可能!”

“不可能!”

我和苏沫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但话说得却是大相径庭,这顿时让徐副市长来了兴致,就连白局长、王副厅长以及雷大炮也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说有可能?”徐副市长率先问我。

“这起案子十分的诡异,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犯罪,或者说不是人为犯罪,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凶手的可怕,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其实,我的心中还有着另外一种念头,这样一起离奇的案子,会不会真的是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说不可能呢?”听完徐副市长的话之后,苏沫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不具备那样的犯罪条件,先不说凶手怎么安排的那两个孩子,就说他怎么布置成的案发现场,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非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相信马向阳是死于自杀!”

“也有道理!”说出这句话的不再是徐副市长了,而是王副厅长,他说完深深地锁住了眉头,“其实这件案子的最大疑点,还是在那个孩子的身上!无论那个孩子是不是凶手,至少都说明他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为什么无论是从周围人的嘴里,还是监控录像的视频中,都探查不到那个孩子的踪迹呢?”

王副厅长说完之后,偌大的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答案。仿佛,那个孩子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们排查得怎么样?”这句话是我悄悄问着苏沫的,因为我们曾经又去过一次案发现场,正是根据留在窗户上面的那些黄泥,从而挖掘出了那些尸体。

“黄泥是从楼下的花园延伸到二楼房间里面的,随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那些泥脚印出现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引导我们挖掘出那些尸体!随后我们仔细地检查过那个房间,并没有任何人出现过的痕迹!”

“难道,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人?”我顺嘴提了一句。

“许峰,以后少说这样的话,我们是警察!”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有什么话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就在我跟苏沫压着嗓音交谈的时候,白局长的话传入了耳中。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交换彼此的看法!”我很清楚我的警察身份,更明白我刚才那句话说出去的后果,于是赶紧打了一个马虎眼。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另外的突破口?”白局长并不死心。

“没有!”我跟苏沫同时摇了摇头。

“真是怪了……”当我们的一席话说完之后,白局长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我从警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案件,现在我们只能等了,但愿医院那边会有什么发现吧!”

“嗯!”众人几乎同时点了点头,因为白局长说得没有错,现在除了马磊走访的协和医院之外,所有的侦查方向都没有丝毫的进展。

“对了,那些死者的身份,你们都做了确定没有,警力派出去了没有?”多线并进,一直都是案件侦破的常规手段,保不齐哪条线就会有所收获。

“做了!”当白局长问出这句话之后,一直沉默的雷大炮,终于说话了,“但是短时间内无法确定受害人的身份!”

“什么意思?”白局长费解,我也同样如此,据我所知每一具尸体上面,都是有着身份名牌的,我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骨龄检测,为什么雷大炮会说身份无法确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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