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完结章节完整版免费阅读

					        　　“你说什么？”
　　“我说，”韩如意握着信纸的手在不停得抖。声音带着激动得兴奋说：
　　“我们可以回去读书了！明年的六月份会举行高考。”
　　“真的？”夏斌凑了个头过来看。眼睛扫完一行字嫌下去，也跟韩如意一样。开始在抖。
　　关于这个消息，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不以为然和不高兴。李大牛拍了一把王大治问：
　　“干嘛，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还丧着脸。”
　　王大治叹了口气：“这种就不是我这样的人敢肖想的。小学我都不及格，初中都没得上。”
　　“我也是，我连小学都没读完。就认识自己名字了。”
　　“我，我干脆就没上过学。我搁我们镇小学外头听过一点。可惜家里孩子太多了。我这个老大就只能出来干活了。”
　　本来满心欢喜的几个人听着其他人说的话。突然心就慢慢冷了下来。好像被人迎面给了一拳一样。
　　或许在他们看来，根本无法想象。穷到上不起学是什么样的。韩如意从包里翻出课本。兴致勃勃说：
　　“同学们，那我们一起学习好吗？”
　　久久无人回答。她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王大治最沉不住气开口：
　　“我们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与其看那些看不懂的书。我不如上地上拔两颗草。”
　　夏斌：“读书能学更多的知识。读书明智你懂不懂。”
　　“我不懂，”王富贵也站了起来：
　　“我只知道我现在没读书也能赚钱。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上楼梯出去。身后跟着好些人一起。
　　“哈克萨娜，王小芳？”
　　韩如意不可置信得喊住这两个人。林颜也有些惊讶。
　　林颜：“你们不打算考大学吗？”
　　哈克萨娜笑了笑：“我笨，就有一身力气使。劈材打猎我都行，读书是真不在行。”
　　“我们可以教你啊。”韩如意急切得说，又问王小芳：
　　“那小芳你呢？”
　　王小芳低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沉闷得说：
　　“我就没那脑子。不想浪费这个时间了……”
　　林颜打断她的话：“你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脑子。之前我说的关于蒸馏的注意事项。只有你记住了。
　　你讲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王小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离开了。韩如意把书放回包里。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得问：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意。”林颜唤她：“你接着学吧。我去劝一劝她们两个。她们都不笨，肯定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林颜追着两个人回到屋子里。哈克萨娜坐在壁炉边上烧水。但壁炉里的柴火都已经灭了。她却毫无反应。
　　王小芳坐在床头叠衣服。乍一看没什么事。看一会就发现，这同一件衣服。她已经叠了很多遍了。
　　林颜搬了个凳子，在哈克萨娜旁边坐下。轻声问她：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哈克萨娜脸上的神情有瞬间迷糊。视线也失去了聚焦。
　　［111：劝说系统开启。］
　　“我，”哈克萨娜说着。猝然无助得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从手里传出。细小如幼崽的求救一般。
　　“我不能那么自私。”
　　“自私？”林颜反问。
　　哈克萨娜接着说：“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没有书读。我想，我想赚了钱。拿钱回去给她们读书。
　　如果我去读书就没办法赚钱了。而且…而且我已经那么大岁数了。肯定不如她们学得快。”
　　林颜叹了口气，问她：
　　“你就算赚到钱，拿回去钱。也不过是给你弟弟妹妹读书。那族里其他的孩子呢？
　　但是如果你考了大学。去学老师。你就可以回去教所有的孩子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哈克萨娜的眼睛重新落在柴火上。木头已经熄灭了，但上头的红色内燃和灰色的灰碳还在提供着温暖。
　　哈克萨娜手忙脚乱得想放柴火想重新点燃火堆。刚拿起柴火又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丢了手里的柴火，口中念念有词说：
　　“我要读书，我要考大学。要教所有的孩子…”
　　说着就直接跑出屋子了。惊动了一边的王小芳。叠衣服的手顿在半空中。她当然也听见了哈克萨娜的话。
　　她只是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她摸着自己唯一一件稍好的衣服。眼球向左上角看，她在回忆些什么。
　　“我也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王小芳突然开口说：
　　“农村讲究男孩子传宗接代。于是我妈妈生了我的妹妹们。
　　一连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她又继续生。直到第八个，才生出他们老王家的金疙瘩。
　　我读过小学，初二辍的学。因为我那个金贵的弟弟出生了。
　　家里觉得有后了，所有的钱和资源都应该给儿子。不应该浪费在一个赔钱货上。”
　　她说着，眼眶湿了红了。泛滥一样哭了起来。林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和她拒绝读书是不是有关系。
　　她拍了拍王小芳的背。她的痛苦在这场哭声里延续出来。
　　哭了一会，王小芳又接着说：
　　“我不想读书。其实不是我不想读书。我只是不想被他们趴在我身上吸血。
　　一旦我有出息了。这个家所有一切必然都会找上门来。我不想，我就是那么自私。那又怎么样，我不想。”
　　这瞬间，林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的错吗？这不是！可是为什么瞻前顾后感到害怕为难的是她？
　　林颜抱住了缩在一起的王小芳说：
　　“错的不是你，从来都不是。可为什么受到限制。感到害怕的人是你？”
　　王小芳把脸从膝盖上抬起来。怔怔问：“为什么？”
　　林颜摸着她的头发说：
　　“因为你们太善良太天真。就算你不去读大学，他们还是会像吸血虫一样。趴在你身上吃你肉，喝你的血。
　　他们会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卖个好价钱。”
　　王小芳听着猝然战栗了一下。重新把脸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林颜接着说：
　　“他们不会在乎你是否开心快乐幸福。你只有读书，才能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你可以读法，将来成为一个律师或者法官。一旦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们就再也威胁不了你了。
　　因为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你知道什么是违法，什么是可以做的。
　　你可以用法律的武器去攻击他们。你会有更多的选择。
　　你还可以去帮助那些和你一样的孩子。”
　　“我，”王小芳彷徨得问：“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林颜鼓励她：“或许在未来有一天。你救助的孩子会变成下一个你。薪火相传，永远和这样的旧思想糟粕做斗争。
　　而，终有一日。胜利会属于我们。”
　　成功劝回两个女生。林颜却不打算去尝试男生组。他们太固执，他们的问题根本是他们认为。
　　读书无用。
　　这种问题再怎么沟通也无法化解。不如交给时间，走一步看一步。
　　从这天晚上开始，厨房这间屋子就彻底分成了两个派系。一边天天盯着课本互相监督。
　　而另一边则总是在大声说笑。颇有几分差生和优等生楚河汉界的意思。
　　时间久了，以王大治为主的厌学派。慢慢也就安静了。他们熟悉了耳边的读书声和讨论声。
　　他们比之前如何时候都要安静。
　　有时候林颜也会注意到。他们会悄悄得跟着一起读。他们的眼里有向往和羡慕。只是不自知。
　　“喂，”韩如意冲王大治喊：“你要不要一起看。在那里听，听不全的。”
　　王大治的脸噌一下跟烧起来了一样。他恼羞成怒得喊了声：
　　“我才不读。”
　　说着就跑出去了。他身边的人有人跟着出去了。但也有两个坐到了读书的这边。
　　接下来每天都会有人选择加入读书的队伍。或许不是因为多想考大学。而仅仅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异类。
　　唯独李大牛，王富贵以及王大治还在坚持。他们三个已经逐渐不怎么在厨房吃饭了。常常是东西煮好就端着碗回屋。
　　林颜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真回屋了。直到有一次一出门就撞上王大治和王富贵两个人。
　　两个人扭头就跑，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王大治。”林颜笑眯眯喊他：
　　“跟我们一起学习吧。”
　　“不要”王大治粗声粗气得说：“当初我说得那么果断。现在回去一定会被你们笑死的。”
　　林颜：“没有人会笑一个一心学习的人。”
　　王大治：“我不去。”
　　王富贵跟唱双簧一样跟着说：“我也不去。”
　　“那可惜了。”林颜拉长调子说：“如意还特意抄写了课本。不去的话，你们就没有了。”
　　王大治先是一动又嘴硬说：“没有就没有，谁稀罕。”
　　“你们真的不想读书吗？”林颜拉了个小板凳坐下：
　　“学校能学到很多东西的。种地呀，酿酒呀，做实验。哦对，之前我做的那种蒸馏。学校也能学，还能学更高级的。”
　　“我要去，我现在就去。”
　　王大治听到蒸馏两个字。丢下这句话。一分钟后人就跑没影了。林颜和王富贵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王富贵把手里的饭碗一丢骂骂咧咧跟了上去：
　　“王大治，你休想独占。老子也要去学。”
　　真是财锦乱人心。
　　王大治和王富贵都敗下了。一直以来憨厚老实的李大牛应该就是小事一桩了。
　　这样想的林颜在企图沟通的，第一句话就败下阵来。
　　林颜：“大牛，你就没想过读书吗？”
　　李大牛还是乐呵呵说：“没想过，我笨。打小就不是那块料子。我连我爸杀猪宰羊的本事都没学到一二。更别说读书了。”
　　林颜本来想继续劝，却顿住了话。李大牛这个话，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不合适。
　　而不是像王大治那样，他的内心真实想法并不是觉得自己不行。而是觉得读书没用。但当他知道有价值以后。自然也就改变了想法。
　　劝人自信远比劝人上进更难。李大牛真的是笨吗？林颜觉得不是。他做如何事情总是很认真很细致得记住每一个步骤。
　　虽然没有人说起，但他们宿舍的那口缸。往往是李大牛搅得多。
　　他算是人如其名了。干得最多，却毫不居功。甘愿做他人的垫脚石而不抱怨。
　　“你可以的。”林颜肯定得说：“你可能不知道。事实上，在这么多人里。我觉得未来走得最远的人应该是你。”
　　李大牛不可置信得看了林颜一眼。下意识否定自己：
　　“怎么可能，夏斌，王大治……”
　　林颜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摇头。
　　林颜：“因为他们太骄傲自满。因此没有再进步的空间。他们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挫折就会一败涂地。
　　难以东山再起。可是你不一样，你不会怨天尤人。一旦认定了某一件事情。
　　你一定会一直做下去。这一份坚信不放弃恰恰是最重要的品质。”
　　李大牛：“可是…可是我还是学得很慢。我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
　　“有什么关系呢？”林颜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帮助你的同时也是在学习。更何况如果你一遍看不懂。还可以两遍三遍。”
　　李大牛擦了擦手，踌躇着说：“我，我要去洗碗了。”
　　第一次劝说，失败。
　　接下来的几天，李大牛总躲着她们走。吃饭扒几口就走。连睡在一个屋子的王大治几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冬天的时间漫长而枯燥。因为温度不可控。除了继续种植土豆。众人没有再尝试酿酒。
　　整日坐在火炉边上，一本课本翻阅了数次。抄在每个人的本子上。熟悉到那些字眼和标点符号，在书里哪个位置都了然于心。
　　学习如果是一个人的开场。那就是白开水枯燥无味。如果是一群人，就是讨论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