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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外。
赵萱身着黑色外套，个子高高的，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她笑着冲涌出校门的人群摆摆手。
苏宴小跑到赵萱面前。
“小姨。”
那是她的小姨，她在世上唯一最亲的人。
“小宴，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
苏宴一向报喜不报忧，赵萱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一样。
赵萱打开副驾驶车门，苏宴钻进去坐下。
把书包摘下来，放在腿上，系了安全带。
赵萱坐上车：“小宴，你还缺不缺东西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小姨，小姨带你去买。”
这三年，她亏欠苏宴的太多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总觉得苏宴有些孤僻。
苏宴笑答:“谢谢小姨。”
之后赵萱就一直在问苏宴在学校怎么样，跟周围人都处的怎么样。
苏宴也一一作答。
车子开了五分钟左右停在了小区楼下。
苏宴没有和赵萱住在一起，也没有住校。
赵萱结婚以前住的房子正好离学校不远，现在又没有人住，苏宴就住在那里了。
“小姨已经给你做好饭了，你回去多吃点，然后早点睡。”
“嗯，小姨你回去也早点睡。”苏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后又回头探进车窗口：
“对了小姨，你以后不用接送我了，这里离学校不远，还有公交，我已经知道路线了，你不用折腾了。”
赵萱新家离这里比较远，接送苏宴也都是她挤出来的时间。
“我自己可以的小姨。”苏宴又补充了一句，一如三年前。
赵萱不觉眼眶有些红润:“我家小宴真的长大了。”
最后没再坚持，道别后开车离去。
目送赵萱离开后，苏宴也上楼了。是一个简单的二居室，装修偏暖色调。
苏宴简单的洗了脸，将饭菜放进冰箱，换了一件运动服，就出门了。
以前每晚睡觉之前她都会逼着自己去跑步，增强体质力。渐渐地就成了习惯。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夏日的夜晚已然有些许燥热，街道上的路灯将整个城市照的透亮，行人渐少，车辆依旧络绎不绝。
就这是差距吧，小县城夜晚可没有这么多的车辆。
穿过街道，就是一个公园。
苏宴绕着公园跑了几圈，最后找到一个地方，站在那里调理着呼吸。
此处虽然有些偏僻，但向远处就能看见一个湖，湖面平静，倒映着天上的月牙。
苏宴盯着湖面看，渐渐有些出神。
“你这个没爹娘养的臭biao子，说话啊？哑巴？”
那些人把脚底踩在她的脸上，把苏宴的骄傲狠狠的□□。
地上人了无生气，嘴角渗出血，指甲深深地嵌进泥土里。
“行了姐，看她那样就恶心。”旁边有人掩嘴在笑。她们就是看苏宴不顺眼，长的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们打到说不出话。
“恶心？”踩苏宴的女生半条腿都是纹身，听到有人说话，把腿拿了下来，笑的大声仿佛又来了新的兴趣：“恶心就洗洗，这么好看的脸，不洗洗可惜了！”
苏宴被人架起来往前面的河去。
她迷迷糊糊睁眼，满脸恐惧：“不…不要。”勉强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还试图做着无谓的挣扎。
那些人就是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毫不手软的把她的头一遍遍的在冰冷的湖水中拿起又放下。
那蚀骨的凉意和疼痛苏宴这辈子都忘不掉。
“怎么样苏宴？服了么”
苏宴又被扔到了地上，身上的校服早已经脏乱不堪。
“不说话啊？”有人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直接甩了一个嘴巴。苏宴头受力一偏又被正回来。
“还嘴硬不说话？”说着那人又扬起手。
“服…服了…”苏宴气息微弱，胸腔上下起伏。
那人手停在空中，收回来时还甩了甩，眼神鄙夷不屑，语气尖端：“真没意思。”
众人消遣完了，嬉笑着离去。
苏宴在地上缓到了半夜，才撑着散架的身子离开。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样的夜晚，是怎么像个活死人一般熬过来的。
明明看到的世界一片黑暗，却还是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前方处处是希望。
她发誓，她会牢牢记住那些人的每一个脸，一个都别想逃，一个也都不会放过。
“拿着。”
话音一落，一瓶矿泉水出现在她面前。
苏宴猛的回过神吸了吸鼻子，侧头看见了林衡。
他穿着校服，帽子下那双眼敛去锋芒。
“你怎么在这？”苏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又想起放学前他的样子，不觉脚下退了几步，立马警觉起来。
林衡凑上来借着月光看清她眼中的莹光，声音很轻：“哭了？”
苏宴伸手胡乱的擦拭，她都没感觉出来自己哭了。
她被打被骂的时候没有哭，怎么现在回忆起来倒是哭了。
“你应该笑的。”林衡没由头的说了一句，苏宴没觉出什么不对。
是啊，她应该笑，她说到做到，她都还回去了。
她把他们每个人都打了。
可她还是没办法下狠手，挣扎到最后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她不想自己成为像他们一样人。
林衡看她样子勾了勾嘴角:“这不就对了，还不接是要我帮你拧开么？”
说完也没等苏宴回话，自顾自的把瓶盖拧开，递给苏宴。
“你怎么在这？”苏宴声音严肃起来，目光紧锁林衡。
林衡拿着水瓶，胳膊停在半空中，答道:“我路过，还不把水接过去？”
路过？苏宴可不信这个理由。
“那我先走了。”苏宴转身要走，但刚走出去一步，身后一股力量将她拽住，整个人停在原地。
林衡修长的手指扣在苏宴的手腕处，笑看着苏宴愤愤的眼神。
“走什么？”
“水还没喝。”
林衡又将矿泉水递向苏宴，一副你不接我就不松的样子。
苏宴深呼一口气，极其无奈下接过水，当着林衡的面喝了一口，林衡这才放开她。
“这才对。”林衡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有光，全然不像晚自习时的样子。
苏宴有些摸不准他要干什么。
看了看林衡后边没有别人，最后索性问道“要打架么？”
林衡凑近一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打架？”
苏宴退后:“那天晚上是你么？”
林衡挑眉，没否认：“想起来了？”
“嗯。”苏宴神经绷紧，似乎随时准备迎战。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衡懒散的态度与苏宴的形成鲜明对比。
“是你先打我的。”苏宴不示弱，说完就后悔了，她语气不应该那么强硬。
结果林衡接的快，语气没什么不对，倒是很诚恳：“哦，那我道歉”
进而又上前一步，声音暗哑：“需不需要我负责？”
苏宴想向后走被却林衡一把被禁锢住。
“不…不用。”苏宴有些不自在。
林衡又开口，指着眼睛，露出挂彩的地方：“可是我都破相了，不打算负责么？”
苏宴僵硬着身子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就没碰见过这种情况。舒窈的情报不对啊，林衡不是见女生要一米开外么？
林衡看她木讷，笑出了声，非常好听。
也没再上前直起身子，迎着月光眼眸低下，声音有些沉:“晚自习吓到你了？”
他怕吓到她，放学就跟着苏宴，一直到现在。
苏宴一怔，也直起了身子，正声道:“没有。”
她只是怕她好不容易爬出来的黑暗，再将她生吞活剥，她总不至于这么没有记性。
林衡就站在一旁看她，探索着她的眼神。
最后两人的片刻安静被手机铃声打破宁静，他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江远辰的名字，滑动了接通键。
“喂，在外边。”
苏宴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看到林衡渐渐阴沉的脸：
“等我。”
林衡挂断电话后看了苏宴一眼，然后又扔下一句话:“外面有蚊子，现在就回家吧。”
转身离开。
苏宴看他离去的背影稍微愣了一下，也走出了公园。
回到家洗了澡，把作业做完整理好，上床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林衡今天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晚自习发那么大脾气的人，为什么刚才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一句话，林衡她好像惹不起。
——
酒吧。
“林衡，我他娘的不会放过你！”气息有些弱，但这句话足以听出来几乎是咬了牙。
林衡还是那身校服，在灯红酒绿之间格外突兀。
他踢开前面的酒瓶，向前一步蹲了下来:
“老子管你？”
林衡明显的心气不顺，这家伙半路给他找事。
地上那人被打的动不了，只能怒目圆睁的看着头上林衡，以示心中的不满。
旁边的人见了，往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他立马蜷缩了起来。
“毕宏，我好像说过别动小五，你的记性呢？那我就帮你长长记性。”
林衡起身，从江远辰那拿过一个匕首，递给了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男孩。
“小五，交给你了。”林衡说完转身坐在了后面的卡座上，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看着。
小五拿着匕首在颤抖，江远辰在旁边看着匕首要掉下去帮他稳定了一下。
“小五，总要走出这一步的，那种社会败类，你怕什么？”江远辰疏导他。
小五跟林衡的时间很短，是林衡在酒吧救下的，当时他就被地上那个男生骚扰。
毕宏是七中高三的学生，天生怪癖，专挑好看的男生下手，仗着家里有钱事后打发。
上次林衡他们只是警告，没想到毕宏这次变本加厉。江远辰他们来的时候正看到小五裸着被绑在包间里，毕宏就在一旁。
江远辰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小五听了江远辰的话握紧手里的匕首，一步一步冲毕宏走去。
毕宏有些慌了，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撑着向后挪动，嘴里念念有词:“林衡，你不能动我，你、你这是犯，法。”
“把嘴闭上，林衡是你能叫的？！”
江远辰毫不客气的冲着头给一脚。
毕宏痛极，刚才嘴硬是因为他觉得林衡没那么大胆子对他怎么样，现在他也不确定了，到底是学生，身子发自本能的颤抖起来。
“衡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给钱，我马上叫人送钱！”
“你特么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小五，去。”江远辰真不愿意听这个人渣说话，于是轻推了小五，助力了一下。
这无疑给了小五力量，眼中逐渐盛满怒意，想起刚才的屈辱便再也忍不住了。
“啊！”
喊声回荡在整个包间。
林衡见没什么事了，把烟头摁灭，起身走了。
这个酒吧是林衡和江远辰一起开的，江远辰和酒吧的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追上林衡，上车了。
林衡一直没启动，而是把车窗摇下，又点了一根烟。
江远辰见状问:“衡爷这怎么又抽上了？”
林衡没说什么，又掏出一根烟给了江远辰。
江远辰也没客气，拿火点着。
“救护车叫了么？”林衡说。
“放心吧，我让他们叫了，我和小五说了，也就吓吓他，看他那熊样，我拍了好几张照片呢。”
打人打多了，也知道哪里一刀下去哪里不会出事，但是会流血，会疼。
江远辰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就把话题转了:“你晚自习怎么回事，听说把人家十班门踹了？”
晚自习他在睡觉，不知道林衡出去，后来快到放学刚醒就被叶驰叫了出去，卷子一笔没动就交上去了。
从叶驰叙述了一遍过程，又说林衡出班级门自己就走了，没让他跟。
江远辰刚睡醒也是很迷茫，那位爷吃枪药了？
一直到刚才给林衡打电话叫他过来，江远辰才见到他。
林衡把胳膊架在车窗框上，半露在外边，弹了两下烟灰。
“有人不顺眼。”
“看谁不顺眼？”
“我说你也别太欺负苏宴，我听叶驰说人家都不怎么爱说话，新来的你别吓到，整出阴影就不好了。”
林衡看着窗外，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江远辰也没再替苏宴说话，又想起一件事:“楚大校花已经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你不打算给她回一个？”
“和老子有什么关系？”林衡一副事不关己样子。
“她可是奔你去的，给你打电话不接，也够执着，一直给我打问你近况，我特么还得好言好语伺候着，生怕她在我妈那说什么。”
他家和楚家是世交，只要楚欢音向他妈汇报他在学校的情况，好的事情还好，不好的他妈都能把他墨迹的想发疯。
偏偏这楚欢音喜欢林衡，又在一个班，每次林衡不理她，江远辰就成了那个炮灰，被指使来指使去。
本以为这次楚欢音出国参加比赛，这俩人能让他喘口气，谁知道林衡不接电话，楚欢音的电话又过来，不接都不行。
真是将他折磨疯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很好。”
江远辰一时气急，差点跳起来:“我艹，你真不是人。”
江远辰是明白了，他帮他挡桃花，还不讨好！
林衡深吸了一口，将烟头扔了出去。
没理会一旁暴躁的江远辰，一脚油门，车子蹿了出去，江远辰怒吼:
“林衡，你特么飙车不告诉我，我要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