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迪哥,对不起了在线阅读全集

小说: 归路:活着再见3(秦川)作者: 邵雪城字数: 6907更新时间: 2018-12-06

归路活着再见3第6章在线阅读全集带给你——我使足劲儿,终于喘上了一口气,扯动腰部剧烈的疼痛。我反弓着身体侧躺在沟底,一动也不能动,只听到顶上周亚迪的呵斥声:“胡纬,你干什么?” “我给你使半天眼色了,你看不到吗?你还真想带他去啊?”胡纬一改之前那种忍气吞声,只听他啐了口唾沫骂:“干你娘的,敢威胁我?还***塔哥?操!” 周亚迪说:“你疯了?那……那可是我的兄弟啊……”

过了湿地之后地面慢慢坚实起来,往前走了不到两公里,面前出现一道两边看不到头的大深沟。胡纬按亮了手表上的夜视灯,仔细看手表上的经纬度,说:“就是这里了。”

“装备够先进的。”我看了眼他的多功能手表,说,“他们人呢?不是说早就应该到了吗……”

我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腰被一股大力击中,面朝下往深沟栽了下去。那一刻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和土石滑动的声音,不等我把身子蜷起来,便重重地跌到了沟底,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定住了身体。下巴不知蹭了多少次石块,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我使足劲儿,终于喘上了一口气,扯动腰部剧烈的疼痛。我反弓着身体侧躺在沟底,一动也不能动,只听到顶上周亚迪的呵斥声:“胡纬,你干什么?”

“我给你使半天眼色了,你看不到吗?你还真想带他去啊?”胡纬一改之前那种忍气吞声,只听他啐了口唾沫骂:“干你娘的,敢威胁我?还***塔哥?操!”

周亚迪说:“你疯了?那……那可是我的兄弟啊……”

“迪哥,对不起了。”这是胡纬的声音,“今天他必须得死。对了,你介绍来的那人是个缉毒警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周亚迪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真不知道那是个公安的卧底……”

“公安的卧底”几个字让我暂时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头皮一阵发麻。——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大军的真实身份。

胡纬哼了一声:“我让你杀他的时候,你好像很不愿意?”

周亚迪急忙说:“我那个时候真不知道,我以为你是为了让秦川安心才要杀他的。”

我心里像是被刀剜了一下的疼,腰上的剧痛又重新袭来,我忍不住哼了一声。胡纬骂了句“干你娘的”,一块大土块从上面滚了下来,在我头边摔得粉碎,扬起的尘土呛进我的肺里,我忍着气没咳出声。听胡经在上面叫骂:“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还***俄罗斯后台……你等我下,我下去看看,亲眼见他死了才安心。”

远远一阵汽车的引擎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清晰,很快声音就近了。周亚迪说:“他们人来了,走吧……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带了外人过来,麻烦就大了。”

胡纬压低声音冲着沟底说:“秦川,我干你亲娘的,来找我,我叫胡纬。你一天是狗,一辈子都是狗。”

不一会儿就听有车停了下来,还不止一辆。咣咣几声车门响、引擎发动声之后,车走远了。整个世界又陷入黑暗,恢复了死一般的宁寂。

我试着慢慢地活动身体,但每动一下,整个后背都像是被针毡碾过一般地疼痛,肺里一股气冲上来让我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他们两个一直配合做戏给我看,让我以为他们不和,却又都要倚重我。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疑惑、猜测的重点都错了,全然没往这个方向上想。

他们只是想利用我平安越境,本来过了境就要立刻解决掉我,正如胡纬所说,他对周亚迪使了眼色。是天色太黑周亚迪没看见,还是畏惧我的身手不敢轻举妄动?周亚迪没响应他,胡纬只好亲自动手。幸好我扔了周亚迪的刀,不然以胡纬的身手,真要从背后一刀捅过来,我多半躲不过一死。

胡纬敢把事做这么绝,更证明了他们这次要见的人,不仅仅是个毒品大买家,还是个可以让他们横行无忌的大靠山。

现在好了,他们得逞了。脸上的汗不断冒出来汇聚成水流,冲刷着我眼里和脸上的泥沙,却冲不掉内心的屈辱感。——周亚迪给我那个U盘时就知道,我是不会收的。我以为我看透了他们,殊不知他们也早已摸透了我。

我试着一遍又一遍地从脚往上活动着关节,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把榔头在轮番敲打着全身。我眼前一黑,蒙眬间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的船上,漆黑的天空与大海混在一起,没有界限,没有边际。海浪摔打到船舷上,像碎石子一样扑在我的身上、脸上。我睁不开眼睛,想要抓住面前的一段绳索,双手却总也使不上劲儿。被绝望和恐惧折磨着,我丢掉最后一点儿尊严,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着、哭号着:“程建邦、老徐,救我!”这声音马上被暴风雨吞掉,任凭我怎么用力,力气还是一点儿一点儿从身体里溜走。一个大浪打来,我被颠得飞了起来,身体重重地砸到了栏杆上,像是被拦腰截成了两半,朝着漆黑的大海落下。

“啊!”我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耀眼的阳光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我看了眼手表,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挣扎着用双手撑起僵硬的身体,蜷起腰勉强翻过身时,已经筋疲力尽。好在腰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至少还能动。我靠坐在沟底再一次昏昏沉沉地睡去,脑中却像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混乱。想梳理一下事件找出一些头绪,每一次精力的集中,脑海中就仿佛打开了一扇窗,窗外只有周亚迪那张脸,对着我,轻蔑地谩骂着,羞辱地吐着口水。几次在半睡半醒间,我伸手想抹去脸上的口水,手心里全是自己的泪水和汗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噩梦总是离不开漆黑翻滚的海水和暴风雨?也许一切都是从我第一次出海执行任务开始的吧。

两年前,徐卫东把我召回总部,交给我一个穷尽我的想象也没想到过的任务。

过去,金三角占着地利之便,毒品生产和运输成本相对低廉,基本掌控着亚洲市场的定价权。近年来随着中国警方在缉毒方面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打击力度也越来越大,使他们的运输成本大幅上涨,失去了价格优势。而且频频出新的新型毒品也挤压着金三角毒枭们的生存空间。终于,他们坐不住了,想开辟海上运毒路线,直接向日本、俄罗斯等地发货。茫茫大海,鱼龙混杂的渔船、商船,给缉毒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我接到的任务便是尽可能地掌握海上运毒线的情报。

几经斟酌,上级选中了一个经常在天津附近海域活动的走私团伙。

他们最早是一批不守法的渔民,走私些高档手表、汽车配件什么的,慢慢形成自己的运货线路后,开始偷运利润更高的违禁药品。普通老百姓不知道,所谓进口特效药也是一大害。这些药临床时间大多很短,在国外都属于试验阶段不允许正式上市的危险品。而走私药的绝大部分根本就是假货——国内不少病患有的一味迷信进口药,有的是病急乱投医,殊不知这些假药造成的伤害丝毫不亚于毒品。

缉私部门曾多次展开专项行动,抓捕了一些走私分子。但这些人害怕遭到货主的报复,宁愿选择自己坐牢,也不交代完整的利益链条和幕后老板。

我们的计划刚启动的时候,情报部门截获了这个团伙要偷运一批药品的情报。上级部门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既要摸清整个利益链条,为一网打尽做准备,又可以借机打入并掌控该团伙,成为我们在海上的移动情报站。

上级的计划是“收编”这个团伙,假造几次海上安全护航的实例,就能吸引贩毒集团主动上门求助。

我的代号是“塔哥”,灯塔的塔。

这是一次跨国联合行动,当他们进入公海时,日本警方假扮的海盗几艘快船把他们的船围住,一句话不喊就强行登船。

这些人以前干的买卖小,很少到公海,海盗这种事只是听说而已,哪承想自己第一次干大买卖就碰上了。一看“海盗”们一副要钱也要命的阵势,吓得顾不上许多,抱着宁可被警方抓住坐牢也要保命的心态用无线电求救。

我们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回应了他们的无线电请求。我表示我有武器,可以帮他们逃过这一劫,然后开了一个可以说他们无法承受的天价。他们没敢还价,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我们跟日本警方演了一出海上火拼的对手戏,经过貌似激烈的战斗,我们“赶”走了日本“海盗船”。

轮到我这个“塔哥”正式闪亮登场的时候,我还在晕船。之前我一直趴在甲板上吐酸水,这时不得不挣扎着站起来,几个人簇拥搀扶着我,天旋地转地上了他们的船。站起来之前我强撑着喝了几口白酒,又往身上洒了点儿,显得是醉酒才站不稳。

我口齿不清地问他们船长要钱,他们哪里拿得出来?船长姓郭,外号郭疤瘌。这人身材魁梧,渔民特有的黝黑粗糙皮肤上,一道骇人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那真不是一般的面目狰狞。

郭疤瘌点头哈腰地满口江湖客气话,却话里话外探着我的底。

我身边的兄弟把我早年在金三角的事迹添油加醋地吹了一遍,再三强调我是五六个国家的通缉犯。我跟郭疤瘌说,如今我自立山头,招这帮兄弟干海上保镖的营生,除了钱什么都不认。

郭疤瘌把胸脯拍得山响,说半年内肯定付清。

我不同意,拿不出钱来就只能用船和货抵账。当然,如果船上的人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干,收入比过去只多不少。

这是海上江湖的所谓规矩,郭疤瘌只能答应下来。

郭疤瘌引路,两条船停到了一个僻静的湾港里。他大概觉得看清了我的实力,无非一条破船加七八个人而已,进港前就收起了谄媚的嘴脸,时不时拿斜眼瞪我。

船还没有停稳,他一声招呼,他的十来个手下就亮出铁棍、短刀把我团团围住。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本来想带你一起玩儿,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我环视了一圈,对他们说,“你们跟着这样的老大不丢人吗?”

这些人并不是亡命徒,大多拖家带口,麻起胆子干走私也就这两年的事。你让他们为钱偷偷摸摸运点儿违禁品可以,让他们杀人放火,他们还真没见过什么血。况且不管哪个行当,总有些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内心深处还是遵从一些基本道义和道理的。这事郭疤瘌不占理,被我这么一说,这些人就更含糊了。

“愿意跟我干的,把你们手里那些小孩儿打架的玩意儿扔了在一边等我。不愿意跟我的现在就走,我跟郭疤瘌算账不关你们的事。”我头实在晕得慌,顺着船边坐下来,摘下手表,放在船舷边绑着的救生艇上,特意将表面对着他们,缓缓说,“如果非要和我对着干,我给你们三分钟,给家里打个电话安排后事。”

一圈人像中了定身法,愣愣站在原地,场面静得出奇。我甚至能听到手表秒针嘀嘀嗒嗒走动的声音。不到半分钟,嘀嘀嗒嗒的声音被叮叮当当的声音盖住,三四个人丢下手里的武器走了。再半分钟过去,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五六个人丢下手里的武器,对我鞠了一躬站在了一边。

郭疤瘌和剩下的几人还紧紧攥着手里的家伙,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副要扑过来撕了我的架势。我看了眼表,说:“别着急,还有不到两分钟。你们应该抓紧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

郭疤瘌不信邪,迈步朝我逼近过来。我手指塞嘴里打了一声呼哨,岸边冒出十几个人,他们都是上级派来协助我的特警,穿着便装蒙着脸,身手敏捷地跳上船来。

郭疤瘌陡然被十几支枪指着脑袋,吓傻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铁棍,下意识地还想反抗。不等他们有动作,郭疤瘌的后脑就挨了一枪托,眼看着他翻着白眼就要瘫倒,便衣特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郭疤瘌在倒地的一瞬间,噌的一下从特警的胯下蹿过,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跟随他的那批人学着他的样子纷纷往海里跳,他们常年在船上讨生活,动作又快又麻利。便衣特警们连扑带踹,还是漏网了两个。我给带队的特警使了个眼色,他用眼神点了几个人,把枪交给身边的同事,从腰里摸出匕首叼在嘴上,纵身一跃跳进海里去追。

剩余几个没跑得了的人,扑通一声全跪了下来。我没搭理他们,扶着船舷站起来,探头朝混浊的海面看了一眼,说:“真是有种。”

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说:“大哥,郭疤瘌再不仗义、再不对也是我们老大,我们背叛他就是不仗义……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认栽,怪就怪自己瞎了眼跟错了人,现在认清楚也不算晚,你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死在这里总比被鱼吃了要好。”

跪着的那几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说话的这人,我细细看了他一眼,面对着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还想搏一把的人,胆子都不小。我笑着说:“当时你们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求我救你们。我从日本人手里把命救出来的是你们,完事反咬我一口还跟我扯义气讲血性的还是你们。闹了半天,你们这血性都他妈是为我准备的?”

他原本一脸要跟我慷慨陈词的样子,听了这话有点儿蔫了,低下头说:“明白,您今天要是不办我们,将来您的话就没人听了。”

我问:“你叫什么?”

“我就是个小人物,薛五。”这个薛五大概看出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不然根本不会和他们废这么多话。他出头说这些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明白,他们这个团伙面临着一次大洗牌,过去的格局将彻底被打乱。金字塔的塔尖肯定是我,那仅次于塔尖的是谁?现在就是争取二把手的最好机会。薛五想在新格局里占据最好的位置。

幸运的是他猜对了,我确实需要保留他们的一部分骨干,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真正了解和掌控这个团伙。我对身后的一个便衣特警说:“全部带船上,到了公海扔了,是死是活看他们造化。”

薛五是有些城府,但当性命捏在别人手里被把玩太久时,那点儿定力就明显不够用了,眼神开始慌乱起来。那还跪着的几个干脆就不断磕起头来。还是那句话,这帮人就是些乌合之众,比起我往日在任务中打交道的那些毒枭,简直可以用单纯来形容。

薛五脸色刷白,哆哆嗦嗦地说:“大……大哥,知道您瞧不上我们,但是海上的事我们哥儿几个还算熟悉,汽车配件、手机什么的我们都有门路,给您赚点儿零钱还是没问题的,再不济也得有人出力气不是?您有什么货要出手,我、我也都有下家。”

见他终于了,我冷笑着说:“你们老大郭疤瘌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我再把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留下,那跟留几只狼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一个便衣特警从船舱里搬出一个箱子搁在我脚边,箱子上印的都是外文。不等我问话,薛五抢着说:“大哥,这是英国的特效抗癌药。这批货我有路子出手卖个好价钱。你给我个机会,就当是将功赎罪。”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递给他一部手机,说:“给你五分钟把这批货出了,每多一分钟,你们几个就得死一个。”

薛五连连点头,一把拿过手机,哆哆嗦嗦地拨号,拨错了好几次才打出一个电话。听着对方在问价格,薛五抬头看着我想问我的意思,被我用眼神挡了回去。他口气一变,呵斥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这批货很抢手,眼下有好几个买家,一分钟内决定要不要,不然立刻换买家。很快他们谈妥了。薛五挂了电话,擦着脸上的汗说:“搞定了。”

“你把这个叫作搞定了?”我伸出手,“钱呢?”

薛五说:“这得见了面交易啊。”

我呵呵一笑:“你是说我不懂规矩?”

“不不不,我绝没这意思,这不是等您吩咐什么时间、在哪儿收钱嘛。”

我看了眼手表,说:“还有两分钟,再找两家,价高者得。”

薛五又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三四个买家。对于药品走私这件案子,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就可以让那些伪装成我手下的同事,带着药品去和那些走私犯周旋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抬起一只脚踩在药箱上,目光缓缓扫过或站着或跪着的这群人。这里,将是我全新的战场。

他们呆呆地望着我,好像在等我的一纸判决书。我笑着说:“我姓秦,海上的朋友给我起了个诨号,叫灯塔。”

安静了几秒之后,薛五带头举起胳膊说:“秦大哥收下我们了!以后我们就跟塔哥混了!”

呆滞的人群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他们相互兴奋地对视,一起振臂高呼,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亢奋。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觉得有些心酸。

我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悲哀,这种突如其来的低落只会让我觉得孤独,仿佛灵魂飘离了自己的肉体,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也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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