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表白在线阅读全集

小说: 心向往之 (木子喵喵)作者: 木子喵喵字数: 19091更新时间: 2019-01-15

有一种财富叫“书中自有黄金屋”,有一种气质为“腹有诗书气自华”,多读几本好书,气质会提升哦。精彩小说心向往之 分享给各位!桑拓的出现让客厅里暧昧的气氛顿时松动了几分。

两只大狗从地上站起,一前一后屁颠颠地出去了。

“老大,我帮你们关上门吧!”觉得太色情、太伤风败俗的桑拓在帮忙关门的时候,还不望再往里瞧上一眼。虽然很色情、很伤风败俗,但为啥他内心深处那么羡慕呢?

桑拓牵着两只大狗刚转身便闻见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他眼睛一亮,“阿栀!”

头上戴着栀子花的阿栀子挎着竹篮欣喜地跑了过来,“阿拓哥,听说周大哥来了,我刚好摘了新鲜的椰子,给你们解渴呀!”说完从篮子里拿个给桑拓后就要往客厅的方向跑。

桑拓连忙拉住她,“阿栀,你别急……老大,老大他现在还不渴!不,也许他、他渴,但并不想喝这个……”

“什么啊……”阿栀子歪着头,不懂地看着他,“阿拓哥,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没见,中文又退步了啊?”

一向擅长嘴舌的桑拓此刻拙舌了,“反正、反正你先别进去!”

阿栀子不理她,走到门外,刚要伸手推门,眼神突然一顿。

桑拓小心翼翼地问她:“阿栀,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看见什么?”阿栀子说,“周大哥出来啦!”

话音刚落,里面的门被打开了。

阿栀子一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周非止,依旧是印象中俊美淡然、雅然清华的样子。

她十分开心地道:“周大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你是不是只记得家里的阿拉和斯家,忘记了还有个我啊?”

周非止笑笑,“没。”似乎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阿栀子眼尖地看见他身旁的千诺,便问:“这个大姐姐是谁?是周大哥的女朋友吗?”

“不是。”他第二次否认与千诺之间的关系,神情平静而淡然,好像否认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他走到阿栀子身旁,从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椰子,“不是说要请我们吃椰子?走吧。”说完,朝院子里走去。

阿栀子嘴角弯起一抹微笑,很开心地跟了上去。

桑拓拿着阿栀子给的椰子,望着立在一旁静默的千诺,忽然有点同情她了。

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平常开开玩笑就罢了,现在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否认他与嫂子的关系,真是……明明刚才都抱在一起了,怎么就不是男女朋友了呢?

想到这里,他走到千诺身边,想安慰她,“嫂子,你别在意,老大肯定只是开个玩笑。”

“嗯?”千诺问他,“在意什么?”

桑拓:“……”为什么嫂子一脸迷茫,好像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难道她真的并不在意老大在别人面前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说,这就是她与老大之间的情趣?

桑拓顿时觉得自己多事了,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嫂子,我们去凉亭那里喝椰汁吧!”

“嗯。”

两人往凉亭走去。

“桑拓。”千诺叫了一声。

桑拓转头,“嫂子,什么事?”

“周非止有很多女性朋友吗?”

桑拓是个聪明人,自然注意到“女性朋友”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说:“是啊,嫂子。你也看得出来,老大特别受异性欢迎。就凭老大那张脸,光他站在那块儿不说话,就会有女人主动贴上来!”

“嗯。”千诺对这个并不在意,“有从女性朋友转为女朋友的吗?”

“啊……这个啊……”千诺不问,桑拓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些年,老大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是暧昧就是绯闻,好像真没有一个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光看桑拓的表情,不用他回答千诺便明白过来,她轻笑了笑,“要求还挺高。”

桑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嫂子?什么要求挺高?”

千诺摇摇头,“没什么。”

四人先后来到主院子中,院子里有个凉亭,凉亭的屋顶上爬满了树藤和葡萄架,四周柳树低垂,腰果树丛丛立着,各种树与藤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阴凉地。许是植物众多,竟比屋子内还要清凉。

亭子中央有个圆桌,底下是四个凳子,凉亭屋檐下的四根柱子下,除了进来的大门,柱子与柱子之间连着的是一排雕着花纹的座椅。

周非止将他们带到这里,放下椰子,往厨房走去。

千诺在柱子之间的花纹座椅上坐下,背靠在亭柱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喏,这个椰子给你。”头顶传来声音。千诺睁开眼,是阿栀子,她手上拿着一个大椰子,正要递给她。

千诺没接,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我不用。”

阿栀子皱了眉,“这个椰子很新鲜的。”

千诺依旧拒绝,“谢谢,我不用。”

阿栀子咬了咬唇,不开心了。

在周非止这一群人中,除了周非止她对谁都挺冷漠,其他例如桑拓、程弃他们都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宠着,从来没人会拒绝她。千诺的冷漠让阿栀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眼睛一湿,眼瞧着就要哭出来。

“她不能喝这个。”不远处,低沉的男音徐徐传来。

千诺睁眼看去,周非止不急不缓地往这边走来。炙热炫目的阳光下,他自带一股子清风,步伐悠然,神情沉静,令人觉得身心都跟着清凉了下来。

周非止走进亭中,将手上拿着的竹杯递给千诺。

千诺接过。两人之间没有交流,动作却娴熟流畅,说不出的默契。

阿栀子抿了抿唇,扭头没好气地将椰子丢在石桌上。

桑拓看见,忙说:“来来,阿栀,挑你个你喜欢的椰子,我帮你破开。”

千诺手中的竹杯是周非止早上亲自用竹子做的,被她翻山越岭地带了回来。杯子里清甜的水泛着淡淡的热气,她抿了一口,温度恰好,是他泡好的红糖水。

“谢谢。”她说。

桑拓将椰子打开,在桌子上摆好。

阿栀子说:“周大哥,快来喝吧。”

“嗯。”周非止应了一声,走到亭子中央的石桌边坐下。

阿栀子搬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椰子摆在他面前,周非止拿着,习惯地吸了一口。阿栀子期待地看着他:“好喝吗?”

“嗯。”周非止问,“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好吧,有阿拉和斯家陪着。就是有时候会很孤单呀,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和两只大狗住着,如果周大哥带着我一起回曼德勒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桑拓忙说:“阿栀,你要是觉得孤单可以来找我跟我姐啊,我姐旅店的大门一直为你打开的。如果你嫌远的话,我可以开车来看你。”

阿栀子皱了皱鼻子,“我才不要你来看我,我和阿拉和斯家在这里挺好的。”

桑拓郁闷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刚才说会很孤单的……”

阿栀子瞪了他一眼,心想,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阿栀又道:“周大哥,晚上我们一起去逛夜市吧?有很多好吃的,也特别热闹。”说完,她怕周非止不同意,于是拿一旁静静喝水的女人当挡箭牌,“这个姐姐看上去应该是第一次来缅甸吧?就让我顺便带她参观一下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吧!”

桑拓说:“嫂子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要不然阿栀我陪你吧?”

阿栀子翻了个白眼,“人多才好玩啊!”

“那我们可以叫上阿弃、阿烈、阿晓他们啊!”

“……”阿栀子气嘟嘟地瞪着他,满眼都写着“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她用千诺当挡箭牌,是想让周大哥应下。这个千诺看起来在周大哥心里不一般,如果用带千诺参观这里的风土人情为借口,周大哥应该不会拒绝的。她当然看出了千诺身体不适,所以即使周大哥答应了,千诺也肯定也会拒绝去的,到时候她就可以用周大哥“答应”为前提,跟周大哥两个人出去玩啦!

谁要桑拓这个小子掺和啊!真讨厌!

就在阿栀子气呼呼的时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周非止:“不用了……”

千诺:“好啊。”

“……”

周非止瞄了身后捧着水杯的千诺一眼,她的表情淡淡的,望着阿栀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微笑,“我也想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那么,先谢谢你了。”

小镇的夜晚比白天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街市上是琳琅满目的小吃、水果、鲜花、饰品。

华灯初上,门庭若市。

相较于程弃他们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的表情,阿栀子因为计划落空,显得兴致缺缺。

桑拓走在她身边,讨好般道:“阿栀,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呀!”

阿栀子摇摇头。

她看了眼身旁,一共七个人,分成了三对。罗烈与程弃、贾晓走在一起,桑拓跟在她身边,大家好像有意识般,留周非止和千诺走在一起。

阿栀子听见千诺问那些人脸上涂的是什么。

当地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在脸上涂香木粉。

没等周非止解释,阿栀子就走到他们身边,道:“他们脸上涂的是香木粉。塔纳卡(香楝树)的树皮磨成的粉,涂在脸上有美容防晒的作用。”

她走到一个摊位前,脸颊两边涂着香木粉的店家正在制作,将清水沾在石磨上,用香楝树树干慢慢磨出粉浆。

她朝千诺说:“你要不要试试?”

千诺:“不用。”

对于这个从出门开始便一直观察自己的女孩,千诺觉得她挺可爱,同时也发觉,身旁这个男人实在太招蜂引蝶了。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瞥过来的视线。她瞪着他的眼珠子立刻变得柔和了,朝他微微一笑。

但为时已晚,她看见他渐渐眯起的危险黑眸,忙转过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对阿栀子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阿栀子本来就不喜欢看见千诺跟周非止走在一起,见她主动与周非止分开,也不管其他,忙跟了上去。

千诺为了逃避周非止,随意在一家店驻留。

这是一家饰品店,店门口摆放了很多鲜花。

一路走来,千诺发现街上有很多卖鲜花的,问及原因,阿栀子告诉她:“这是一个佛教国度,鲜花是缅甸人每日必备的,不是用来装饰的,而是献给佛祖最好的礼物。看见我头上戴的了吗?是我自己种的栀子花,你喜欢的话,我回去给你摘。”

“谢谢。”千诺说,“但是不用了。”

接连几次都被拒绝,阿栀子的脸黑了下来,“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总喜欢拒绝别人的好意。”

被她这么直接地说破,千诺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习惯了。”习惯了这种自我保护,不想受到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不与任何人亲近。

阿栀子被她这么一说,更气了,“你这人真没意思!”她瞪着千诺头上的玉簪,“我的栀子花可比你那破簪子好看多了。”

因为阿栀子的抱怨,千诺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簪子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她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摊子,“在那儿买的。”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簪子的那个人是谁。

周非止走进店铺,便看见阿栀子鼓着腮帮子,气匆匆地走出来,而店铺中的千某人倒是气定神闲地在挑商品。

他好看的眉毛一挑,“怎么了?”

阿栀子郁闷地抱怨:“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从来都没见过像她那样难以相处的人!”

于是阿栀子将千诺拒绝人的“所作所为”一一吐糟了一遍。周非止全程安静地听着,并没意外,最后还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她就是这样的人,别跟她计较。”说完,径自朝店内走去。

却不知被他触碰到肩膀的小女孩立刻神经紧绷,一脸绯红,眼神由愤怒转成爱慕。

周非止走近千诺时,见她正拿着一窜蜜蜡手串研究。

“喜欢?”

听见身后的声音,千诺回头。

周非止一手撑在柜台上,身子微低,轻微的呼吸在她脸颊边,千诺的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她说:“买回去送给牛奶和隋棠当礼物。”

在最初的调查中,周非止已经知道Milk是她的经纪人,私底下千诺叫她牛奶;隋棠是旅行社的老板之一兼导游,也是她的大学同学。

周非止把玩着她手上的蜜蜡手串,“不错。看来你并非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千诺知道他是在拿刚才对阿栀子的事情揶揄她,便说:“你是来替阿栀子打抱不平的吗?”

周非止嘴角弯了弯,笑得玩世不恭,“只是想让你改变一下。偶尔试着学会不要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会让你看起来更平易近人。”

“像你这样?”她反问,“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谁都走不进你心里;好像每个人都可以跟你做朋友,事实却是你谁都不在乎。”

周非止双眸幽深,审视着她,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懒懒地回:“你可以说这很虚伪、很假,可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柔和相处的方式,不伤害别人,也保护自己。”

“说到保护自己,我习惯从一开始就拒绝,没有接触就谈不上伤害。”

“诺诺,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她很久没听见他叫她诺诺,有片刻失神,下意识地问:“什么?”

“不会温柔地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

千诺抿唇没吭声。

周非止说得算很客观,用Milk的话来讲就是:“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完全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这样很容易被世界淘汰。尤其是在娱乐圈里混,哪个人不是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如果不是你自身运气好,还遇见了一个我这么好的经纪人,你这圈内小花的地位早就被抢了。”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懂得圆滑世故、左右逢源的人,他们心眼多、城府深,可以获得很多,却活得最累;另一种是直来直往、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的人。”周非止淡淡地道,“不懂人情世故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候反而会突出这个人的品性特点,但更多时候容易遭受小人攻击。所以在保持自己原则的基础上,可以稍微学会一点为人处世的方法,别让自己的社交圈太贫瘠,这就是第三种人。”

千诺很奇怪周非止竟然会如一个老师般对她谆谆教导,她歪头问:“周非止,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他平淡地笑了笑,凝视着她,眼神柔和,“希望你能与世界多做交流,不要太孤单,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可怜兮兮的。”

千诺心头一颤,周非止的话如一抹锋利的刀刃,剖开了她的心。

她都快忘记了,她隐藏在心底深处、被封印住的那些孤单。

她是一只鸟,心中藏着大地、蓝天,却被禁锢在自己创造的牢笼中,与世隔绝二十多年。每个人都说她身上有股子拒人的傲气,说的好听一点是高冷,说白了就是目中无人。

小时候,父母不允许她交任何朋友,他们告诉她,这是自我保护,不与人亲近,就没感情,没感情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这一路,她走的每一步,都被身边人或多或少地清了场,没有喧嚣、没有热闹,只有她独自走在这条僻静的路上,留给外界一种大明星千诺就喜欢这种踽踽独行的印象。

这样的孤独,久而久之被她隐藏在心底深处,演变到最后,被她自我催眠为我真的喜欢这样的踽踽独行。

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麻木而孤单地过下去,直到被他一语中的。

他说:“希望你能与世界多做交流,不要太孤单,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可怜兮兮的。”

他用那么平淡的语气,却一针见血。

她望着他,“周非止。”

“嗯?”

“你……觉得我这样很可怜吗?”

“嗯。”

“好。”她说,“我听你的。”她目光认真。

望着她又开始严肃的表情,周非止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乖。”

因为他的举动,千诺一怔。

他却拿了她挑的两串蜜蜡手串,在她眼前晃了晃,十分自然地问:“还有什么想买的?”

她摇头:“没有了,你……”她刚想说“你先借我钱,回去后还你”,便见他拿过两串蜜蜡手串走到柜台边结账。

结完账后,他帮她将袋子提在手里,“走吧。”

“嗯。”跟着他一起走出店门口,她忽然叫住了他,“周非止。”

“嗯?”

“在我们那里,只有男女朋友确认了关系,男方才可以理所当然地为女方买单。”

说完,她定定地望着他。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她话中的意思?

他明明两次都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偏偏对她的态度和放纵都是以“男友”宠爱“女友”的方式进行的。她这样说,只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说法。

结果,他只是挂着招牌式的“周氏”笑容,告诉她:“在我这里,男人为女人买单是天经地义的。”说完,走下店铺台阶。

千诺站在台阶上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周非止,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他的脚步未停,也未回头。

晚饭是在夜市摊位中的一家随便解决的。几个大男人都饿了,周非止和千诺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吃的,烤鱼、龙虾,大多以肉为主。

千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大家大快朵颐的时候,她捧着一杯温水静静地喝着。

阿栀子也不太喜欢吃这些油腻的,忍不住抱怨:“瞧你们那样子,怎么跟没吃过肉似的?我去摊位上看看还有什么清淡点的东西。”说完,她瞥了一眼明显对这些没胃口的千诺,问:“你要不要一起?”刚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忙摇头,“算了!”

被拒绝多了,她可得学乖了。

当阿栀子正要自行离开时,千诺突然卡扣:“我跟你一起吧?”

阿栀子诧异地回头。千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见她站着没动,便问:“怎么?”

阿栀子摇头,“没什么。”

两人在摊位上挑吃的,千诺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兴致缺缺。这里的主食大多不符合中国人的胃口,没有国内的食物那般讲究,注重味道口感。

阿栀子挑了一些吃的,见千诺靠在一旁意兴阑珊,便对她说:“你跟我来。”

她带千诺走到隔壁一家米粉摊位,“你试试这个吧,很好吃。”

老板在摊位上摆了好几碗,色泽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千诺说:“好。”

阿栀子跟老板要了一碗。

回到摊位桌上去时,程弃看了眼千诺手中的碗,“我还以为你们要了什么好吃的,就这个啊?”

阿栀子说:“你懂什么!很多刚来缅甸的国人都会出现饮食不习惯的情况,这家店的粉又便宜又好吃,好多来过这里的国人都说好呢!”

千诺听她一口一句“国人”,便问:“你不是缅甸人?”

“当然不是。”阿栀子说,“我只是在这里生活而已。”

“哦。”千诺便没再多问,拿了筷子,低头吃粉。米粉比她想象中好吃,她一口一口,渐渐吃得认真起来。

饭过半巡,千诺已经将粉吃干净了。阿栀子观察了她好半天,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吃吗?”

千诺:“喜欢。”

“可看看你脸上的表情,一点看不出你喜欢吃。”

千诺问:“为什么喜欢一定要表现出来?”

“……”

这句话问蒙了阿栀子,她说:“喜欢一件东西表现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像你喜欢一个人,却不让别人知道,那你喜欢的人不就被别人抢走了?”

“喜欢一定要说出来?”

“当然了!”

千诺沉默了。

夜市很杂,周围很吵,饭桌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交谈。

桑拓在殷勤地帮阿栀子烤鱼,程弃和贾晓在大快朵颐,吃得并不多的周非止低头在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千诺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凳子因为她的冲击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大家吓了一跳,倏地抬头望着她。

千诺侧过身子,对着低头毫无动静的周非止说:“周非止,你喜欢我吗?”

低头玩游戏的男人手未停,头也未抬,似没听见她的声音。

千诺:“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我不知道你的职业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在缅甸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我只想在临走之前知道你对我的想法。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就追你。”

围观的群众嘴巴渐渐张大。

这是什么情况?嫂子当众跟老大表白?

连阿栀子也吃惊地仰望着立着的千诺,是不是她刚才说了什么话,错误地引导了什么……

四周依旧吵闹,这一桌子却蔓延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低头堆俄罗斯方块的男主角终于站了起来。

周非止很高,站起来的身影将千诺整个人都包裹在黑暗中。

千诺望着他,双手在身体两侧握成拳。

她是有点紧张的,即使此刻的她在所有人眼中的神情是十分平静的,好像这不是一场表白,而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对话。只有她知道,在被隐藏的表情之下是一股倔强,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忍耐到一定程度的爆发。

这一次,她想要一个了结。

喜欢吗?周非止当然是喜欢她的。

这一点,千诺自己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

可在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直到阿栀子的话提醒了她,对,喜欢就要说出来。

对,阿栀子说得太对了,喜欢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谁知道你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

砰!一声枪响。

盯着周非止的千诺感觉手腕被他用力一拽,她整个人扑进了他怀中。

“终于来了!”是阿栀子兴奋的声音。

什么终于来了?千诺还未明白过来,下一秒,就感觉到地转天旋,她背部撞击到地上,砰一声,她被周非止抱着在地上翻了一圈,躲进了一个摊位后面。

千诺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都是杂乱的声音,人的尖叫声、逃离声和……枪声。

周非止蹲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看见他从腰间拔出了手枪,以标准的举枪姿势朝外面开了一枪。

面对这样凶险的枪杀现场,千诺竟然一点都未感觉到害怕。

她声音轻轻地在他身后响起:“周非止,忘记告诉你了,上次你教我开枪的时候,用枪的姿势和教我的枪法术语与舒城一模一样。”

周非止的身体略僵了一下,并未回头。

她说:“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猜到你的工作是什么。周非止,我不介意你的工作有多危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周非止猛地转身压下她的头,砰的枪响后,被枪击中的灯泡碎片散落在他们四周。

周非止放开她,见她没受伤,刚要转身,千诺扯住他。他回头,她问:“周非止,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周非止皱眉望向她,正要开口,程弃和贾晓从后面跑了过来,见他们藏在这边,忙问:“老大,你们没事吧?”

周非止:“没事。”

程弃:“按照原计划,大鱼游过来了,虾兵蟹将也来了,全巢出动。”

周非止:“带她先走。”

“是,老大!”程弃保证,“我们会用生命保护嫂子的安全!”

“嗯。”周非止略应了一声,未再看千诺一眼,转身离开。

程弃和贾晓并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打断了什么,程弃仔细观察四周的状况,对千诺说:“嫂子,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吧!”说完又对贾晓说:“你带嫂子按原定计划离开,我掩护你们!”

贾晓:“好!嫂子,我们走吧,这边。”

望着周非止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千诺不发一言地跟着贾晓顺着一条并不起眼的巷子走。

巷子外是络绎不绝的枪声,不远处的周非止亲眼看着贾晓和程弃掩护着千诺顺利离开,才回过头,眼中的温度渐渐冷落下来。他身形忽然一侧,一枚子弹从他侧颊划过,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瞄准对面屋顶上的人影,扣动扳机,对面屋顶传来一声惨叫,伴随着重物掉落的声音。

周非止这一声枪响,引来对方的疯狂反击,夜市中黑影重重,皆往周非止这边快速移动。

罗烈发现了不对劲,对方想要的是周非止的命!他与桑拓和阿栀子对视了一眼。桑拓和阿栀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他做掩护。罗烈朝外面猛地开了几枪后,迅速往周非止那边跑去。

桑拓和阿栀子一左一右地护着罗烈,此时的阿栀子已经不是那个爱生闷气的小丫头了,她双手握枪,眼神冷艳,动作利落。

开了几枪之后,桑拓问:“阿栀,枪里还有多少子弹?”

阿栀子没说话,这次金沙来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为了不让金沙识破计划,身上并未带多少武器。

阿栀子松下枪膛,里面还剩五枚子弹。她朝对面的桑拓大声说:“子弹还多着呢,今天不将这些虾兵蟹将炖着吃,我手上的枪都不答应呢!”说着,朝外面连续开了几枪。有人惨叫,有人破口大骂。

阿栀子在这之前猜测到金沙那边的人不少,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这么多。她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光了,最后那一击,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阿栀子靠在三轮货车后,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既然已经没有子弹了,就必须手搏了。她用绑带将头发紧紧地绑在脑后,及膝的裙子撕开到大腿,正准备冲出去。

“阿栀!”耳边传来桑拓的声音。她转头,便见桑拓将手中的枪从地上扔了过来。

阿栀子面色一变,“你这是做什么?”

桑拓没说话,双手举起,做了个男人秀肌肉的姿势。在阿栀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桑拓冲了出去。

桑拓躲避着对方的子弹,扑进对方的防线,他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阿栀,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女人陷入危险。

“阿拓!”阿栀子尖叫了一声,桑拓扭断那人胳膊的同时,身后另一个人朝这边开了枪。

砰——

桑拓身体一颤,转过身,朝他开枪的人影闷哼一声倒地,不远处的阿栀子握着手枪,面色苍白。

桑拓露出一抹愉悦又骄傲的笑,“谢……”

一个“谢”字没说出口,砰的一声,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

阿栀子的瞳孔渐渐变大,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阿拓!”

同一时间,砰的一声,阿栀子胸前如开了一朵血红的花,她不可思议地垂头望向胸前。

砰,子弹射进了另一边,她望着不远处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缓缓倒了下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枪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夜市的街道上除了凌乱的摊位倒塌之外,还多了两具尸体。

金沙从角落慢慢走了出来,接着是独眼和穿着黑衣的手下们。

空寂的街道上传来金沙的声音,他亲切地叫了一声“周”,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他说:“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要继续吗?”

说这话时,他眼睛望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眼神中竟然有些怜惜。

“如果你早些将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些……”金沙缓慢地说,“你想要钱可以跟我说一声,大家合作这么多年,我不会那么小气,不给你分一杯羹,但你二话不说就截了我的货,我就有点生气了。”

说着,他走到阿栀子的尸体边,将棒球包拿下,轻轻盖在阿栀子胸前被他击穿的枪洞上。

“周,不想出来看看你的两个好朋友吗?他们可都是为你死去的——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褪下帽子的金沙露出了清隽的五官,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长相中反而带着几分阴柔,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高鼻薄唇,皮肤白皙,很符合现代社会女性对小鲜肉的审美观,尽管他已经三十岁往上了。

他走在街头,别人对他的感觉绝对不会与文物走私贩子、杀人犯联系在一起,而是他人畜无害的长相。

同一时间,独眼身后的手下将早已擒到手的罗烈押了上来。

独眼毫不客气地伸脚踹中罗烈的膝盖,罗烈忍着剧痛,单膝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独眼将枪抵在罗烈的额头,冷笑,“周老板,再不出来,你的手下可就要死光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得意,那眉心间的刀疤伴随着他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自从被舒城伤到半死不活之后,咬牙活下来的独眼变得嗜血又残忍,看见子弹穿过人身体皮开肉绽到开花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种快感。

安静的街头,细雨弥漫,一地狼藉。

一抹黑影不急不缓地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下一秒,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他。

周非止一脸平静,做出投降的手势,指头滑到枪扳机处,枪口旋转,垂直对着地面,他弯腰,将抢搁在地上。

“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儿……”他的声音不慌不忙,带着一股子不受人威胁的懒劲,“放了他。”

砰!

毫无预警地,独眼朝罗烈的后背开了一枪,罗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独眼吹了吹冒烟的手枪,笑道:“周老板,你以为他是个屁啊,说放就放。”

周非止的眼睛黑如浓墨,“所以现在没有可谈的条件了。”

独眼的枪口迅速转移,指向周非止,“不把东西交出来,老子一枪毙了你!”

周非止立着没动,表情淡淡的,仿佛几十个人手中齐刷刷地指着他的只是玩具枪。

金沙伸手挡住独眼的枪口,“放下枪。”

独眼:“……”

“说起来,大家都是中国人,有话好好说。”他说着慢慢踱到周非止面前,笑道,“周,虽然我们接触有三年了,今天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看,我也不承想我们见的第一面就是这样枪林弹雨的。你把东西给我,截货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之后我们依然可以合作。以后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在走私这一块,一定有你一杯羹,怎么样?”

“好啊。”周非止眉目淡然,“但是我有个条件。”

金沙:“你说。”

周非止的眼神落在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上,“你的人杀了我三个人,这笔账先算清。”

金沙笑了起来,“这个简单。”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周非止丢下的枪,转身,朝着身后的手下连续开了三枪。

三个人莫名中枪倒下,金沙回身,摸索着枪头,无事人一般地问周非止:“周,这种诚意,你满意吗?”

周非止没吭声,他走到金沙身边,注视着金沙的眼睛,像说一个故事般道:“周间道说你很聪明,却视生命如蝼蚁,人面兽心,倒是没看错你。可他自己就惨了,父亲被你害死,母亲得了抑郁症,他又被你打断双腿,这几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一个好好的少爷命,硬被自己作到家破人亡。”

关于周间道,如果不是周非止提起,金沙早就忘记了这个人。

周间道是以古玩收藏家的身份进入这个圈子的。当时身为道上“小金爷”的金沙在做了一些违法的事被关进监狱,出来后,进入了文玩圈。

当时金沙白手起家,求财心切,他觉得周间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他见过太多的大少爷只为寻求刺激,而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恰逢他手头紧,便带着周间道一起玩。

谁承想竟被周间道的大哥周司承举报,警察一举捣毁了他的窝,让他有家不能回,只能通过道上的关系,连夜偷渡到缅甸。

这次失利令金沙十分恼火,在缅甸苟且偷生了一阵子之后,他听到消息说周间道的父亲周成来在缅甸出差。他单枪匹马地绑架了周成来,在周成来身上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千金玉,这才知道这是周成来为自己妻子挑选的金婚礼物。

金沙心生一计,用绑架周成来威胁周间道拿钱赎人,他逼迫周成来食用毒品,以控制周成来和报复当年的捣窝之仇,谁知周成来这把老骨头承受不起毒品的用量,中途身亡。

金沙在中国警察赶来之前,迅速撤离了现场。

这几年,为了躲避风头,金沙一直在变换窝点,培养自己的亲信与势力。

前两次的失败让他变得越发小心翼翼,任何有关货物的交易,他都让身边亲信去面对面交易。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年,金沙从被警方紧盯的落水狗,慢慢浮上水面。

他的生活和生意都开始顺风顺水,最初一段时间,他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警方故意设计诱他出现,但他忍了整整三年,警方仍毫无动静,于是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次去曼德勒交易的货品是他最新盗出的古代文物,价值不可估量,做完这笔交易,他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鉴于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他伪装成下属亲自参与这场交易,却没想到被自己一直信任的酒店老板周非止截了货。

这个周非止,金沙曾调查过他的背景,来自有钱人家,独居,普通的商人,除了长相好看,没其他可疑之处。既然如此,金沙便认为周非止截货是因为眼红他的生意,想趁机分一杯羹。

可面对此刻的周非止,金沙发现他完全想错了。

“周间道。”金沙桃花眼一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周非止嘴角勾起,痞雅的笑慵懒而嘲讽,“看来,我弟弟有一点说错了,你这个人的确是人面兽心,但不够聪明。”

金沙咬牙,齿缝间狠戾地吐出五个字,“你是周司承。”

同一时间,金沙手上的枪缓缓举起,冰冷地抵上周非止的额头。

“用三年的时间在曼德勒开酒店、当老板,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下私底下进行交易而不为所动,只为了等我的出现,为你弟弟报仇。”金沙看着周非止,道,“警察都没你这么有耐心。”

周非止眸色淡漠,“我一直相信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金沙冷笑,“这句话你留着跟阎王去说。”

他扣动扳机。

砰!

一枚枪弹从金沙脸颊上擦过,带着一抹血渍落在雨中。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金沙只觉得不对,下一秒,他已被周非止擒住双手,松下枪支。

咔嚓两声,银色的手铐紧紧地锁在了金沙手上。

独眼等人见势不妙,立刻举起枪来。

“不许动!”说时迟那时快,从街道的各个角落中突然出现了黑压压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我们是中国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你们的武器,立刻投降!”

金沙脑袋一嗡,他猛地盯着身边的男人,瞳孔中是嗜血的杀意,“你是警察!”

十分钟前。

背靠在木板后的周非止从板缝间看着跪在雨中的罗烈、眉间的疤痕都在耀武扬威的独眼、笑里藏刀的金沙,薄唇微启:“准备捕鱼。”

四个字从周非止耳洞中无人发现的窃听器中传达到另一头。

埋伏在市场外普通车辆中的一辆白色商务车内,周非止的声音从耳机中传达到中国北京市公安局重案组警司司长莫邪的耳中。下一秒,莫邪低沉严谨的声音响起:“各小组注意,鱼虾已全巢出动。行动指令,鱼虾全捕,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必要时狙击手击毙。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立即行动!”

唰!唰!唰!

从原本停在夜市附近的普通车辆上迅速下来几组穿着制服的特警,他们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在夜市的枪声中,像手脚灵活的黑猫,渐渐靠近目标。

与此同时,埋伏在夜市各个角落的狙击手也做好了准备,沉着冷静地将枪口对准了目标。

当桑拓冲进雨中时,狙击手朝他的胸膛开了一枪,桑拓中枪倒下。

同一时间,狙击手朝阿栀子的胸口也开了一枪,阿栀子倒地。

当独眼的人质、承受独眼那一枪的决定是罗烈提出的,“独眼自从被舒城破相之后,就有一种变态的杀人嗜好。开枪时喜欢朝人的胸口射击,喜欢看人的身体被射成千疮百孔的样子。”

罗烈对每个人的习性嗜好有极其特别的感知,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导致桑拓一行人对罗烈这种独特的嗅觉一度很膜拜。

但即使这样,当他提出用三人的“牺牲”来降低金沙的提防时,周非止并不赞同。

狙击手是自己的人,可以按照计划行动;但独眼是对方的人,即使罗烈深知对方的习性、爱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率,也不能忽视那百分之一输的可能。

细雨中,金沙一帮人陆续被警察带走,“活”过来的桑拓、阿栀子和罗烈靠在角落等老大。

桑拓说:“这次我们没有听老大的劝阻,按原计划行动,老大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阿栀子:“不会呀,你看周大哥还朝那位警察笑了呢!”

远处,重案组警司莫邪正与周非止交谈。

两个男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站在一起,周身皆有一股子威慑气场。

桑拓:“人家警司配合我们抓了金沙,老大当然笑了,不然还哭啊。”

阿栀子:“装死的时候我听见金沙说老大原名叫周司承,老大的名字怎么都那么好听啊?”

桑拓:“……”对于女人的关注点,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看向一边沉默不吱声的罗烈,对方正在低头擦枪,认真得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阿烈,你倒是吭一声啊?”

罗烈淡漠地朝他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桑拓:“关于我们违背老大的命令擅自做出“自杀”这种事,我们是不是应该编个理由跟老大解释?”

“编个?”罗烈问,“你在怀疑自己的智商还是老大的?”

桑拓吐血,“那你想办法啊!”

“没办法。”罗烈冷漠地回,“回去领罚。”

“……”

桑拓噤了声,因为阿栀子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他看过去,发现周非止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他立刻站直身体,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周非止。

周非止仅在路过他们身边时冷漠地瞟了他们一眼,径自离去。

桑拓看了一眼罗烈,这丫站得比他还直。

看来,大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都紧张得不行。

这么一想,桑拓心里安慰了一些,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也不算太丢脸……

这个季节的雨水太多,没安分几天,便呼啦啦开始下大雨。

三天后,已是凌晨,千诺睡不着,起身下了床。

外面的黑影听见动静,忙贴着门叫了一声:“嫂子?”

千诺走到门口,打开门,程弃和两只阿拉斯加守在外面,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

千诺:“周非止回来了吗?”

“老大刚回来。”

这三天,千诺不知道周非止去了哪儿,她也没问太多,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你怎么还守在这儿?”

程弃:“老大说,过完这几天才能确保安全。嫂子,你安心睡觉吧,金沙他们已经被抓了,不会再有啥事的。”

千诺嗯了一声。

她的房间在二楼,大雨打在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风中伴着泥土与闷热的气味袭来,她走到走廊的栏杆边,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发呆。

“程弃,你有烟吗?”她忽然问。

程弃摇头,“没有啊。嫂子,我不抽烟。”

千诺笑了笑,“好孩子。”

程弃问:“嫂子会抽烟吗?没见过你抽过啊?”

千诺摇摇头,“不会,一直想试试。”

程弃想了一会儿,真诚地说道:“女孩子还是别抽烟吧,老大不喜欢女孩子抽烟。”

程弃说完便后悔了,嫂子该不会误会他这话中有说教的意思吧?

不料千诺很好脾气地说:“好吧,我差点忘了,他的确不喜欢。”她顿了顿,又说:“他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

她转头,看着楼下站在大雨空地中的桑拓、阿栀子、贾晓和罗烈四个人,问:“他们在做什么?”

程弃:“在领罚呢。”

千诺:“领罚?”

“是啊。”程弃将他们擅自改变计划行动的事告诉了千诺。

千诺听完后,神情淡淡的,“阿栀子也是你们的人?”

“是呀。”程弃说,“但阿栀不经常跟我们混在一起的,只是这次我们过来,她一起参加了行动。”

“噢。”千诺应了一声,眼神落在雨中的女孩身上。不知是这女孩面善,还是演技太好,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很难令人将有着这个年龄应有的任性的她与枪战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你们在夜市的抓捕计划,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程弃一愣,随即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解释:“其实我们也是临时计划的……没告诉嫂子你,是因为老大担心你的安危。”

“噢,我又被周非止利用了一次。”略过程弃的解释,千诺道出事实。

“不是,嫂子,这次真不是老大……”程弃嘴笨,又着急,“老大原本的计划是三天之后的,如果不是阿烈他们自作主张……”

程弃想说,老大的计划是三天之后才执行的。当时老大的计划很简单,三天后,由罗烈带队,将嫂子安全送回中国,他一人留下对付金沙。

阿栀子和罗烈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所以两人私底下找到他们商量,说老大为了确保嫂子的安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这计划显然不行。

于是,他们瞒着老大商量了另一个对策——由阿栀子以带嫂子参观当地风土人情为由,一行人一起出门。

罗烈知道金沙的人一直埋伏在周围,只等找一个最好的时机行动。所以他让一行人装作是出去逛夜市,引诱金沙现身。

而老大便是在夜市中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老大当时只说了两个字:“荒唐!”但阻止已来不及。

当阿栀子带着千诺在首饰店挑东西时,老大很快将他们的计划升级——由两人带嫂子撤离现场,确保了嫂子的安全之后,再实行“装死”的计划。

罗烈原本是想让桑拓和阿栀子假装朝对方开枪,装成意外中枪的模样,但其中掺杂了风险。而老大直接找来了狙击手配合,风险减少了一半,也让这场戏看起来更逼真。

最后就是,罗烈为了彻底逼真,不顾周非止的反对,坚持要“死”在独眼枪下。

于是便有了大雨中的这场惩罚。

如果不是因为他上次的枪伤没完全恢复,得了个守着嫂子的好差事,估计这时站在雨中领罚的就是他们五人了。

这些,程弃越想解释,越解释不清。

面对他的着急,千诺的神情却未动半分,她问:“程弃,你跟在周非止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开酒店的啊。”程弃条件反射般地回答,抬头却看到了千诺深不可测的眼神,他想了想,解释道,“其实我们都猜到了老大的身份特殊,但没有谁往深处去想。毕竟我们敬佩的是老大这个人,我们想跟着他,开酒店也好,打打杀杀也好,只要是老大,不管做什么事,我们都心甘情愿地跟随他。”

心甘情愿,总能让一切变得简单起来,一如她心甘情愿地爱着他,没有任何复杂的理由。

“嗯。”千诺点点头,“周非止的房间在哪儿?带我去找他吧。”

程弃:“现在?”

千诺:“现在。”

程弃小心翼翼地看她,“嫂子,你在生老大的气吗?这次真不是老大……”

千诺扬了扬手,打断了程弃的解释,“你不带我去,我不介意一间间去找。”说完,她转身往楼下走去。

通过这些天来的接触,程弃深知千诺说一不二的性格,忙跟了上去,“嫂子,你慢点,我带你去找老大。”

周非止的房间在一楼,路过院子里站在雨中的三人时,千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远远地,只有阿栀子在雨中喊了一声:“阿弃,你去哪儿啊?”

程弃说:“找老大!”

阿栀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么晚找老大,孤男寡女的,有什么好事?”

桑拓:“三天没见,嫂子肯定是担心老大吧,去看老大有没有事。”

阿栀子:“哼!你们总嫂子嫂子地叫她,周向她求婚了吗?周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桑拓:“没有啊……”

阿栀子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们可劲儿地叫?”

“可老大也从没否认过啊。”桑拓说,“不管怎样,我就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阿栀子一听,简直太生气了,直接从雨中走回了屋子里去。

桑拓在后面叫:“阿栀,你不站着了啊?不是说好的用苦肉计让老大心软,不是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阿栀子没好气地说:“我也说过女人的脸像老天,说变就变!”

“……”桑拓看着她的背影,再望了望天空,半天才问身边的人,“阿烈,你说女人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我说老大跟嫂子相配,只是不想阿栀把心一直放在老大身上而已,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雨中,罗烈淡淡地说:“不只是女人,整天为这些情情爱爱费尽心思的人都是神奇的物种。”

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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