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 泽木而栖2(江梁 周哲 陆泽漆 苏木 )作者: 木子喵喵字数: 12599更新时间: 2019-01-21

泽木而栖2章节全文免费阅读来了,一起观看这充满 迷惑不解的小说,Part1

最后成氏母女灰溜溜地走了,苏木并没为此感到任何快乐,她只是很讨厌,很讨厌成母那种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群人离开了之后,苏木也跟秦政告别,并拒绝了秦政要送她回学校。

秦政以为她生气,忙跟她道歉:“抱歉,小苏,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你别放在心上,是叔叔不好,不应该让那些人过来……”

苏木看着眼前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却因为害怕她生气而显得不知所措的男人。

一定是爱母亲爱的太深,才能对她们如此包容,如此善待。

“叔叔,我没生气。”苏木给秦政一个笑容,“我下午还有课,的确该回去了。很欢迎你当我和母亲之间的快递员,饺子很好吃。”

自娶了孙雪之后,秦政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木,在他眼底,这个孩子总是话不多,对他倒也尊敬客气,就是因为这样的尊敬客气,让他感到无力,让他感到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孩子仍然跟他保持着距离与隔阂。

现在,这孩子居然朝他笑了,秦政顿觉得无比开心,比签了一个大单还开心,他笑呵呵地说:“行,行,那你路上小心,叔叔就不送你了,有事打叔叔的电话!”

“好。”

苏木离开了包厢后,去了电梯口。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电梯口的人非常多,苏木不愿等,便原路返回,去了离包厢不远的楼梯通道。

刚打开通道门,要下楼,便听见空旷的楼梯间传来一个女声:“于苏木。”

她回头,便见成雯雯推开门,朝她走了过来。

苏木立在台阶边,看着这个即将与陆泽漆结婚的女人朝她冷脸而来。

成雯雯说:“于苏木,你知道吗?我和我妈妈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面对她的愤怒,苏木平静的“哦”了一声,“今天不是体验了一把?”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成雯雯的恼怒,她瞪着苏木,嘲讽:“别以为你妈嫁给了秦政,你就能山鸡变凤凰,山鸡永远只是山鸡,无论怎样披上华丽的外套,骨子里的卑贱都改变不了!”

苏木笑:“山鸡?成小姐说的是你自己吗?我觉得这个形容其实不太好,如果不是你投胎的时候投到成家这样一个好地方,估计连做一只山鸡的资格都不配吧?”

“你!”成雯雯气得浑身发抖,伸手便要给苏木一巴掌。

苏木自小学过功夫,岂是成雯雯这样的大小姐能扇中的?

她伸手一截,便截住了成雯雯挥过来的手。

成雯雯恼羞成怒,两手抓着苏木的衣服便要将她推下楼梯。

苏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狠招,身体重心往后退,后脚踩下了阶梯,重心倾倒差一点摔了下去,好在她身后靠着墙,险中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而成雯雯则没那么幸运,她一脚踩空阶梯,整个人都忘楼下栽去,苏木本能想拉住她,奈何她在半空中居然用力挣脱了苏木的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雯雯!”耳边传来一抹撕心裂肺的喊声,是成母成晶。

成晶飞快的跑下楼,将女儿扶起来。

成雯雯摔得十分严重,额头上身上都是裂开的伤口,尤其是额头上,鲜血流出,万分恐怖。

她苦着看向这边,委屈地说:“于苏木,我好心劝你不要缠着泽漆,不要做第三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泽漆,我不是故意找她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和陆叔叔为难……”

苏木身体一僵,不用回头,她便能感受到身后那抹熟悉的气息。

她的视线从听见“泽漆”二字后一直都僵视着前方,她感觉到他从她身边走过,下楼,在成雯雯面前蹲下。

她听着成晶愤怒地说:“小泽,我看在这个女孩年龄小,又是你朋友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但是雯雯被她害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让她给我这个当妈的一个交待?”

“是啊!怎么没发现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么心狠手辣!”

不知什么时候,楼梯口聚集了许多“观众”,有酒店的服务员也有成晶饭桌上的朋友们。

他们一个个自以为看见了事情的全部,都在讨伐苏木:“这是秦总的女儿吧?”

“什么女儿,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别的女人带进来的拖油瓶!跟雯雯这种真正的千金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是!”

“就是!”

所有的声音对于苏木而言都是耳边风,她丝毫不在乎。

她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其实并没有多久没见面。

可再见到他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在他消失的那几个月里,她都没觉得与他见一面是如此的困难。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衬着他本就英俊的容貌更加莹然生辉,气质非凡。

在苏木的印象里,他不常穿白衬衫,尽管这一身令他的冰冷更温和了几分。

可谁让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的很好看。

苏木看着,不想移开眼。

陆泽漆没吭声,他将成雯雯从地上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上阶梯,走到苏木面前。

他看着她,眼神太冷,如冰冻三尺,他说:“苏木,道歉。”

他叫她苏木,倒是个很陌生的称呼,就像他现在站在她面前一样,冰冷而陌生。

苏木不会说我没有错,我不需要道歉。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独单一人,处于劣势,没有援手。

她也不会说,你相不相信我这种话。

也许在陆泽漆的双重性格出现之后,他已经不是她的那个陆学长。

而她始终都在等,等他回来的那一天。

可她从未想过,如果那个陆学长永远回不来,怎么办?

苏木没说话,在陆泽漆的冷漠中,她转身离开。

不想多做纠缠,也不想让彼此的回忆中再添加裂痕,她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离开。

可那群老家伙往门前一挡,一副不道歉不让出门的架势。

“让开。”苏木声音压低了几分,面对眼前一群陌生的人,她不必和颜悦色。

“哎哟,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眼神还挺吓人。”有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手指着他,笑呵呵地说,“这张小脸蛋也长得不错,秦政会为了等她妈等到终生飞她不娶,啧啧啧……哎呀!”

正笑得乐呵的中年男人忽然惨叫了一声,但见苏木抓住他指向自己的手指往下用力一扳,痛得中年男人嗷嗷叫。

苏木看着那些人,一字一顿:“我说,让开!”

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那眸色中的凛冽,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一股幽冷,却让那些原本调笑的人自动退了开。

苏木松开那个一直嚎叫疼痛的男人,刚要出门,便听见成晶说:“看见没,看见没,这小妮子厉害得不行,还会功夫!我们家雯雯弱不禁风的,怎么是她的对手!”

苏木顿住脚步,微侧了侧颜,却没回头,只说:“再惹我,下一次就不是只从楼梯摔下去这么简单。”

撂下这句话,苏木便离开了。

罔顾成晶在身后气的跳脚,嚷嚷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小姑娘。

既然已经背了一锅,她不怕再让这些认为自己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耳边是成晶暴跳如雷的骂声。

陆泽漆抱着成雯雯,眼神望着苏木孤独的背影,静如深潭清水,一言不发。

Part2

“嫂子学妹!”苏木在电梯口被叫住了,是江梁。

她回头,江梁朝她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方才他有事出去了,回来便听见发生的事,正好看见苏木往电梯这边走。

苏木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嫂子学妹……”江梁欲言又止。

“你叫我苏木吧。”这是第一次,苏木面无表情地让他纠正这个称呼。

“嫂……”江梁改了口,“苏木,你别怪二哥,二哥有他的难处,这些日子,他可能不能经常去找你,希望你能体谅他。”

“体谅?”苏木笑,“从一开始你们就说让我体谅他,体谅的结果就是这个不能告诉我,那个不能对我说,连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这件事,都是我从新闻上看到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他的难处?”

“不是,苏木,我知道二哥要结婚这件事令你很难接受,但不是二哥真的要结婚,他……”

说到最后,江梁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江梁正犹豫着,便见不远处,陆泽漆抱着受伤的成雯雯走了出来。

陆泽漆径自走到他们身边,正巧电梯到达了楼层。

苏木先走了进去,抱着成雯雯的陆泽漆随后。

像有意识的,明明还有很大空间的电梯并没有人再上去。

电梯门缓缓关起。

一路下降到一楼,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电梯到达楼层,门开了,陆泽漆正要走出去,便听见身后的声音:“陆学长。”

他顿住脚步,没有回头,等她继续。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见她说:“可能对于你而言,这五个字,你已经不需要,但我希望给自己做一个交待,陆学长,我们分手吧。”

对于这五个字,陆泽漆一个字都没回应,好像是听她说完了一句极其普通的话,他便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起,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门再一次开启是因为有人要上楼,门被打开后,门外的人看见里面站着的苏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已走出了电梯。

那人奇怪地囔囔:“没见过还有站在电梯里面发呆的人。”

苏木回了学校,下午还有课程。

七彩见到她准时来上课,问:“苏木,你没事吧?”

苏木:“没事啊。”

是啊,能有什么事呢?

大多数人,无论上一秒发生过多么令人痛彻心扉的事,下一秒,依然若无其事的活着,不管内心多么勃然汹涌,表面依旧要假装风平浪静,这就是生活。

有人说,要忘记上一段感情,要么有新欢,要么靠时间。

苏木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爱上别人,也许这一辈子,也无法像爱陆泽漆那样爱上另一个人。

时间呢?

她不知道会不会等到不爱陆泽漆的那一天,目前的她不想将自己沉浸在悲伤中,所以她将一天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档,她甚至接了好几个翻译的家教,希望用忙碌来遗忘一些悲伤的事情。

七彩见她这样,又心疼又担心,有一天终究忍不住问:“苏木,为什么陆学长他都不来找你?”

她反问:“为什么要来找我?”

七彩:“可是你都不难过的吗?”

“难过?”苏木说,“难过啊。”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放弃陆学长吗?你不是很喜欢很喜欢陆学长吗?”

苏木怔了怔,连七彩都能看出她很喜欢陆学长吗?

可……

“那还能怎样?”她说,“我喜欢他,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啊。”

那还能怎样,谁又能知道这一句话中承载了多少无奈。

在自我麻痹的时间里,偶尔会有一两条关于陆泽漆的“新闻”传入苏木的耳中。

有人说:“那天我看见成雯雯来学校等陆学长放学哎!”

有人说:“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陆学长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跟成雯雯在一起了吗?这样算不算劈腿?”

“就算劈腿我也喜欢陆学长啊,陆学长劈腿肯定是因为于苏木不够好!”

在学校各种新闻和八卦当中,苏木做着自己的事,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说她母亲出事了。

苏木买了连夜赶回家的机票,但是已经晚了。

再见到母亲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孙雪是自杀的,因为抑郁症。

Part3

“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小雪一直过得不快乐,我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有重度抑郁症。”事后,秦政告诉她,“小雪怕你担心,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可是这些年,经过心理医生的调节,她的病情显示是有好转的。那天我去B市出差,她还很开心要给你包饺子,可回来……却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这个老男人终于忍不住,在这个一直与他生分的姑娘面前蹲下哭泣。

那是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给她,可她最终没有爱上他,而是选择永远离他而去。

早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付出便有回报,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守在她身边,更加关心她,呵护她,让她不至于对这个世界那么绝望。

就像年轻的那个时候,他爱上她,愿意做她不回头看的影子,只要她给他追寻她脚步的机会,

每天放学,都守在她回家的那个路口,不管她会不会经过,似乎只要守在那儿,便能守住她的一世。

工作后,他想要给她丰厚的物质生活,所以他拼命的工作赚钱。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样东西,除了工作便是她。

即使当初她嫁给了别人,他依然在身后默默守护着她。

他知道这一生,他不曾真正拥有过她,可只要他能为她做任何能令她开心的事,他都愿意。

可现实就是那么残忍,连他这么小小一个心愿都不肯依他。

苏木看着这个深爱这自己母亲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喉咙如被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看着灵堂上,遗照中的母亲,那么熟悉的面孔,明明应该是就在身边喊她“苏苏”的人,怎么就再也见不到?

苏木捂着眼睛,可眼泪却捂不住,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她失去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

世界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没有人会喊她苏苏,你还好吗?

孙雪下葬的那天,这个城市下起了雨。

苏木亲手将母亲的骨灰盒放进了父亲的墓地中。

当初父亲离世后,母亲曾做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墓碑,一块写着父亲的名字,一块写着母亲的名字用红布条封了起来。

母亲曾说,生前是于石韦的人,死后也是。

所以即使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了,也要和她父亲在一起。

她曾问母亲,为什么会爱上父亲,是因为父亲比秦叔叔好吗?

母亲笑着说,“你爸爸那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什么都不会,整天喊打喊杀,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所以外公那时候不喜欢爸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是啊。”

“但是妈妈很喜欢爸爸,所以坚持要跟他在一起。”她说,“爸爸也为了妈妈变成了更好的人,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对。”母亲的声音似在回忆和憧憬,“那时候虽然钱不多,但很幸福。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变成夫妻,可将就的人太多,真心相爱的人却很少。”

那天,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之后,苏木在墓地待了许久。

空旷的墓园,迷雨淅淅沥沥地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伞走到她面前。

她慢慢的抬头,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苏木没起身,也没说话,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花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如果可以,她也许会选择一直靠在父母的墓碑上直到老去。

“于小姐,你好,我是你母亲生前的心理医生沈黎。”

苏木靠在墓碑上,没说话。

沈黎看着这个精疲力竭的女孩,他懂她的悲伤,看得见她眼神中的迷茫与空洞。

所以,便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于小姐,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很意外很难以接受,但是这是你母亲生前所托,希望你别怪他。”

听见母亲的字眼,苏木的眼睫颤了颤,她的眼神重新落在沈黎身上。

沈黎说:“二十年前,你曾遭遇过一起绑架案,和你一起被绑架的还有陆中集团的小公子陆泽漆。其实这一场绑架案并不是一起意外,是有人策划的,策划的人便是你父亲于石韦。”

“那时候你父亲于石韦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但却偏偏到处碰壁。你大伯儿子马新当初录取了世界五百强企业陆中集团,有幸替陆泽漆兄长陆淮南做事,陆淮南一直视陆泽漆为眼中钉,便策划了这场表面上看起来的绑架案。马新找到了你父亲,告诉他,只要和他一起做好这件事,便能得到一大笔钱……”

沈黎是学心理学的,对心理的揣摩非常精准。

当苏木听着他说话时,便觉得自己看见了母亲在对沈黎说这些话的模样。

沈黎的模样在苏木眼里开始于孙雪重合,仿佛这一切真相都是母亲亲口在与她诉说——

“石韦太想出人头地,便答应了马新。为了将绑架演的真实一点,他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伪装成被绑架的少女,谁知道小泽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那么无能,他放了一把火将你救了出来,石韦听说了之后,忙赶往现场,却在半路上出了车祸,与一辆保时捷相撞,石韦当场死亡,而那辆保时捷的主人则变成了植物人。”

“而那个植物人便是小泽的亲生母亲白芷。陆连清对你说,你与小泽母亲的车祸脱不了关系便是这个原因。那时在医院,我就在你们身后,听着陆连清对你说这一切。苏苏,不要怪小泽,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表面上答应陆连清跟成家姑娘结婚。在我见到小泽第一眼,便知道他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他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自己不说,也不让我告诉你,因为怕你背负自责和负担,他希望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要牵扯任何杂质,尤其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感觉到了你对小泽的失望,苏苏,妈妈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成为陆家人威胁小泽的筹码,所以妈妈选择离开……但这也只是个借口。苏苏,原谅妈妈的自私,这些年妈妈一直很想念你父亲,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对于别人他有愧,但他始终是我孙雪爱着的男人。妈妈希望你能原谅他,也原谅我。妈妈希望你能幸福。”

朦胧的细雨中,沈黎的模样渐渐清晰了过来。

在说这一段话的时候,他随时都在观察着苏木的状况。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而言,从他知道这件事起,便知道这对于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孩子来讲,是一件残忍的事实。

可从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这是病人托付给他的遗嘱,他必须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她。

他已经做好眼前的女孩听完后的各种反应,也许会抓狂发泄,也许会崩溃哭泣,可他没想到,听完他叙述完后,她仍旧是保持着靠在墓碑上的动作,一动不动,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

沈黎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她却说:“谢谢你,沈医生,我现在想一个人跟爸爸妈妈待一会儿,可以吗?”

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沈黎却情不自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沈黎离开墓园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苏木慢慢起身,蹲在墓碑前,伸手抚摸了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并不十分英俊,眼神中却又一股宠溺。

拍这张照片时,是母亲拍的,当时他们一家三口在拍家庭写真,父亲不喜欢镜头,摄影师手下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一张严肃不喜颜笑的脸。

母亲便亲自掌镜,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张遗照也是母亲选的,她说:“你父亲就这一张笑得好的照片,就用这张吧,每次去扫墓的时候看着他笑着,不会令我太难过。”

母亲曾说:“虽然你爸爸什么都不好,以前还是小混混,但是他对我很好,他没有钱,却会给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给我。不管婚前婚后,对我,他从未变过。跟我在一起之后,他发誓要改过自新,不管他的结局如何,我知道,他的确很努力去做一个好人。所以不管最后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我,我都不怪他。”

她看着母亲的照片,依旧是年轻的模样,温婉美丽。

“妈妈,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泽漆变成现在这样是有原因的……”苏木看着母亲的照片,含泪说,“可我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原因。我宁愿他只是我猜测的那样,是被他父亲逼迫的。我不怪他,真的从来都没怪过他。江梁跟我说他有一段时间不能经常来找我,我便知道他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所以我跟他提了分手,是想给他空间和时间。虽然有时候,我会因为我们之间变成这样而很难过很难过,可是妈妈,你知道吗?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你都信他一如信自己,所以我也相信他,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给我一个答案的。”

“可是妈妈……如果成全我的幸福是要你永远的离开我,我宁愿一辈子孤单的活下去,只要你在我身边……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啊……”

说到最后,苏木终究忍不住,将额头抵在墓碑上低低的痛哭。

苏木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离家回校的那天,竟是她与母亲见的最后一面。

曾以为再见便是再次相见,却不知亦是再也不见。

Part4

不知道在墓园呆了多久,也不知在墓碑上靠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低沉的声音轻声对她说:“苏苏,回家吧。”

苏木是被陆泽漆从墓园抱回去的。

当陆泽漆抱着浑身湿透冰凉的她从墓园一路走会车内,苏木没有反抗,而是靠在他的胸前,眼神望着前方没有焦距。

陆泽漆将她抱进副驾驶,用毛毯将她整个人裹住后,关上门,绕到驾驶位,开了暖气。

见他一眼不发的望着前方,他没说什么,开车往前面走。

并没带她回家,而是去了酒店订好的房间。

一路将她抱到了房间内,长腿关上门后,将她搁在沙发上,去浴室放了热水,拿好了毛巾。

出来时,她仍保持着裹着毛毯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陆泽漆走向前,在沙发前半蹲下,视线与她齐平:“苏苏,泡个热水澡,嗯?”

苏木没吭声。

陆泽漆伸手将她披在身上的毛毯拿开,她没有抗拒。

他停了停,替她解开衬衫,动作自然,眼神纯粹清明,从头到尾不会给人带来任何旖想。

将湿衣丢在一边,他抱着她往浴室走出。

将她搁在暖和的热水当中,拿了柔和的毛巾,帮她轻轻擦拭。

苏木眼神这时才有了一点焦距,她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身上也淋湿了,黑发上还有细细的水珠,长而黑的睫毛上沾上了雾气,他身上穿着衬衫,衣袖挽着一半,露着精实修长的胳膊,黑色的衬衫湿黏着他的肌肤。

苏木知道他最爱干净,每次出门回来后都要换衣服,何况现在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寻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可他却仿佛一点不在意,专心帮她擦拭着肌肤,动作轻柔,和风细雨,生怕擦伤了她。

正专心帮她洗澡的陆泽漆便感觉一只纤柔的手带着温热的湿气抚上他的脸颊,他手停下,望着她,声音低而柔:“怎么了?”

苏木没说话,她轻轻地靠近他,再靠近他,垂眸,吻上他的唇。

那是她给予的深吻,想要吻进他的心里。

陆泽漆没动,任由她吻着自己,他双手扶着她的背,怕浴缸太滑,怕她的身体不稳不小心滑下去。

吻着吻着,苏木便控制不住眼泪掉下,先是一滴两滴,接着越来越多的眼泪滑落唇边,她搂着陆泽漆,将脸埋进他的脖子间放肆的哭了起来。

陆泽漆没有安慰,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着。

在这种时候,也许这是让她最好的发泄方式。

不需要任何言语,只要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苏木哭累了,便在陆泽漆地怀里睡着了。

陆泽漆将她从浴缸中抱起,用毛巾帮她将身上的睡细细擦干,才用新的毯子将她裹起来,抱去了床上。

尽管陆泽漆已经尽量放轻动作,当他帮她盖上被子时,苏木依旧睁开了双眼,她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当他起身时,她却迅速抓住了他的衣袖,沙哑的嗓音喃喃言语:“别走……”

“苏苏,我在。”

“泽漆……”

“嗯,我一直都在。”

她才放下心来,喃喃之中沉睡了过去。

陆泽漆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有点过高。

他凝着她紧紧拽住他衣袖的小手,最终没忍心离开。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后,他低声说:“帮我找个医生。”

不多久,江良和周哲、荀超三人便带着医生来了。

荀超是特意从云南赶过来的,听说自己二哥女友的母亲有事,便过来帮忙,谁知道竟看见了这样悲剧的一幕,心下也觉难过。

三人对苏木地状况很上心,见医生看完后,都忍不住凑上前问情况。

医生摘下听诊器,示意出去说。

出门后,医生告诉他们,苏木本就高烧未好,又淋了一场雨,雪上加霜,现在高烧昏迷,需要新鲜空气,所以才让他们都别聚集在房间里。

医生给苏木挂了一瓶盐水,开了药单,叮嘱了注意事项,便走了。

江梁拿着药单边说:“我去买药!”

周哲:“一起。”

荀超自言自语:“小嫂子醒来一定会想吃些东西吧,我去买点粥。”

三人离开后,只剩陆泽漆一直在房内陪着苏木。

床上的苏木睡得并不安稳,一张脸因为发热而泛红,嘴巴些许干裂,陆泽漆想喂她喝点水,可她的小手一直拽着他的衣袖,连睡梦中都害怕他会走掉。

苏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后半夜。

慢慢地睁开眼,便看见了他。

其实在这之前,她的意识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的记得很多人来了,很多人又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来到了她身边。

熟悉的怀抱,温和的语气,仿佛他一直是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眼前,是真实的他。

他还穿着来时的黑色衬衫没有换过,意识中,他好像一直坐在这里陪她从睡着到醒来。

手动了动,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拽着他的衣袖,松开后,衬衫那一块都被她拽得皱巴巴。

“饿了吗?”耳边是他的声音,低低地,温润如初。

“嗯。”她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他问。

“你做的。”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好。”

苏木望着他,有一段时间不能适应这么好脾气的他。

仿佛在医院时的冷言以对只是一场透骨酸心的梦。

床边有一套新的换洗衣服,苏木换好后,打开门下了楼。

这是一栋复式楼酒店。

她走下楼梯,顺着声音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换了简单的黑色T恤的陆泽漆正在琉璃台边洗菜。

灶台上的热锅里正在熬着粥,沸腾的水冒着热气咕哝咕哝响着。

空气中飘着阵阵米香。

苏木没有走进去,而是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

陆泽漆回头便见她光着脚站在厨房门口,他眉头微皱,放下手中正洗着的菜,走到她身边:“怎么不穿鞋?”

苏木没动。

陆泽漆没再问她,将自己的拖鞋拖了后,弯下腰,亲自抓着她的光脚踝,帮她把鞋穿好。

立起身后,他说:“累了就去沙发上坐着,粥一会儿就好,嗯?”

苏木摇摇头。

陆泽漆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洗菜。

苏木看着,看着他垂头认真洗菜的模样,骨指分明的手将每片菜叶都分的仔仔细细,清洗的干干净净。

他将拖鞋给了她,自己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苏木看了一会儿,便扭头跑开了。

Part5

不一会儿,她手上拿了一双酒店的新棉拖鞋,跑到陆泽漆身边,将拖鞋放在他脚边。

陆泽漆见了,很配合的穿好,对她说:“谢谢苏苏。”

做完这一切后,苏木便回到了厨房门口,继续安静地看着他做饭。

一切都在无交流中进行,沉默的气氛并不会让彼此觉得尴尬。

大概半小时后,陆泽漆将熬粥的小火关掉。

从厨具中拿碗筷时,苏木走上来说:“我来吧。”

她接过他手中的碗筷,转身往外面走去。

没有太多情绪,声音也因为哭多了变得低低的、哑哑的。

餐桌靠在落地窗边,雨后的阳光落下,苏木竟觉得很刺眼。

当陆泽漆将粥端出来时,便感觉客厅里阴暗了几分。

落地窗边的窗帘被拉起,苏木坐在床边,望着餐桌面发呆。

陆泽漆才发现,许久不见,她清瘦了许多。

相比较以前本就不太活泼的她更加沉默了。

他收回眼神,将粥锅放在餐桌上,盛了一碗搁在她面前。

苏木渐渐收回眼神,望着面前的白粥,呆了一会儿,才拿起勺子低头沉默地吃着。

从始至终她都保持那样的动作,吃完一口,再舀一勺送进嘴里。

偶尔,碗里会被添加一点下粥的咸菜,她也一并舀了一起吃。

于是,整个灰暗的客厅里,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粥,偶尔给她添一点咸菜,怕她吃得没有胃口,直到她将一整碗粥喝完,放下了勺子。

陆泽漆拿了一张白净的餐纸替她将嘴角的余渍擦干净。

苏木说:“陆学长,陪我走走吧。”

“好。”

拉开酒店的门,外面的阳光太大,苏木不适应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阳光下,她的眼睛还很红肿,被阳光照射,刺痛出了眼泪。

酒店没有备好的墨镜。

只听“撕”地一声,陆泽漆将身上的T恤撕了块布条,绑在了她眼睛上。

他的大手掌牵住了她的手,问:“想去哪?”

苏木说:“走走就行。”

“嗯。”

他牵着她慢慢地走出了酒店小区。

白天小城市的路人挺多,见他们这样子,皆奇怪回望。

陆泽漆并不在意,不急不缓带她走着。

苏木蒙着眼睛,右手在他掌心中,十指紧扣,有那么片刻,她想一直这样被他牵着,被他保护着,她可以什么也不用做,闭着眼,也可以将这个世界走一遍。

不自觉,将握着他的手再握紧一些,握紧一些……好像这样就不会将彼此弄丢。

走到一处热闹的广场上,苏木忽然停住了脚步。

陆泽漆回头,便见她站在原地,她说:“陆学长,可以帮我买一瓶水吗?我有点渴。”

陆泽漆:“可以,那你……”

“我在原地等你。”

“好。”

陆泽漆离开了。

苏木站在原地,将眼睛上的布条拆下。

广场上人来人往,可她一眼便看见他,他走在人群中,总惹的人回头看,却从容自若。

他走近一家小摊上,小摊老板是一位老奶奶,花白的头发,坐在板凳上仰头看着他。

他在小摊前半蹲下,以齐平的姿势跟老奶奶交流。

她看见了老奶奶的笑脸,看见了他俊逸的侧脸上一抹淡淡地笑容。

如此刻的阳光暖和了她的心间。

这样好的陆学长,岁月怎么忍心那样待他?

她好像忽然变知道了陆学长生病的原因。

那么多些年里,每当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白芷,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他惩罚过陆淮南,恨过陆连清,可从未对她责怪过一词半语。

当年的事,如果不是母亲告诉她,也许这辈子,他都会瞒着她,让她生活在他承担一切痛苦的快乐里。

都说人性是很自私的,她承认,如果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她可以一直无所顾虑地爱着他,可如今,她无法做到什么都不知情。

对不起,陆学长。

这句话也许我不能当面对你说了,但心里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我会在今后的每一夜向上帝忏悔。

遇见你,我才发现我也会柔软,感性,多情。即使最后我们没在一起,可那些记忆啊,美好的像一场生动的、结局圆满的电影。

尽管坐在观众席上观影的,只有我自己。

今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一件事。

即使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我也甘之若饴。

可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希望我们能简简单单的相爱,没有那些恩怨,没有谁对不起谁,谁亏欠了谁,有的只是我爱上你的时候,恰好你也正爱着我。

陆学长,再见了。

原谅我不能背负着那些愧疚与你在一起。

我不愿每次看见你对我的好,都令我想起曾经那些恩怨是非,让我想起你不能开口的痛。

那样对你不公平。

陆学长,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找一个你爱的人,好好在一起。

我会在远方,祝福你。

当陆泽漆拿着买好的水转身时,广场上来去匆匆的行人中,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那个说我会在原地等你人,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人海里。

以上是小泽木而栖2章节全文免费阅读,本文依然是大虐文,虐得让你心疼,当然某个时候也会甜得让你牙疼,呵呵~_~本篇完请欣赏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