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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李姒初白季梓)作者: 画雾桐字数: 3826更新时间: 2021-04-08

					        
                            青石白瓦的红墙砖下,站了一个小郎君。
小郎君瞧着约莫七八岁,穿裹的圆滚滚的一团,毛绒绒的貂毛蹭着脸颊一晃一晃的,他头顶几本圣贤书,正站在墙根对着墙碎碎念。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小郎君并非是一人对着墙发呆,因为他身边还蹲了一个穿裹的同样厚实的小娃娃,然他穿着远不如这站着的小少爷潇洒,粗布缝纫的棉衣漏了絮,正被一双小手使劲往里推。
“胡七,你别瞎折腾了,你到时候全扯出来的了冯姨又得骂你。”
雪天里最不缺的就是麻雀,一群一群的正在他们头顶打转转,叽叽喳喳的响,听的他脑子嗡嗡直转,一生气,就要把头顶着的两本书往地下砸。
“还说我呢,现在被罚站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悠着点,待会儿若是你爹看见你砸书,保准有你好受的。”
“啧,我还怕他了。”
“是,你天下无敌,你谁也不怕。”
小少爷嗤了一声,嘴上却不屑,但还是乖乖站好了,将头顶的书册又收拢了些。
这雪团子般可爱的小公子不是别人,乃是豫州首富白家最小的儿子白季梓,小孩子最是调皮捣蛋,平日里不是戏弄同窗就是当堂与顶撞夫子,偏生他长的又比同龄孩子高大上一圈,人被欺负惨了也揍不回去,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白小少爷就成了这学堂里的小瘟神,一招手一堆小弟凑过去,活脱脱一小霸王形象。
当然这小瘟神虽讨厌了些,但好就好在他并不会像书院里的其他少爷那样动不动就搬出家世欺人,上至王孙子弟,下至小乞儿,他依旧是该玩的玩该打的打,拳拳到肉,不带含糊。
白季梓揉了揉冻得发酸的鼻头,又抬头望了一眼那高不可攀的围墙,不满道:“你说,我爹他至于吗,不就是昨日没跟着他们去李家,至于罚我在这儿站着吗。”
走又走不得,动又不许动,周围还趴着好几个家仆帮着看,老爷都命令下去了,若是小少爷有一丁点逃跑的念头,别手软,给他捆严实了扔柴房里,待他回来再自个儿教训。
于是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扭头望了一眼那有他小臂粗的麻绳,很没骨气地服了软。
好在有个胡七陪着他唠嗑,偷摸着骂一骂这老不死的家伙,倒也不算太无聊。
“啥叫至于吗,你那是单纯的不想去吗,你那是为了不去把你大哥的书房点着了,罚你在这儿站着还算是轻的,要是我爹早就把我吊起来打的,还蘸辣椒水的那种。”
“再来俩香菜酱油,那叫一个香!”白季梓毫不留情地怼回去,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我大哥才不会揍我,他这驸马爷当着舒服着呢,娶了漂亮公主嫂子就不管弟弟死活了。”
“我惨啊,小小年纪就要被逼着和母夜叉绑在一起了,惨啊惨啊。”
“你又知道了?”
“那还用想吗,连门都不敢出的,不是丑就是丑。”小郎君十分笃定,点了点头,“我哥说的,他的话准没错。”
“那你为啥不去自个儿看看。”胡七打了个哈欠,一不留神同在一旁盯梢的家丁对上了目光,于是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人可是你未来媳妇呢。”
“滚!”小少爷动手毫不含糊,下去就是一脚,胡七笑嘻嘻地向后一躲,一张嘴,露出两颗黑洞洞。
“你不想承认也不行,你爹娘估摸着早就商量好了。”小郎君揉了揉鼻子,“其实也没啥,你以后肯定是要娶媳妇的,与其找个没见过面的,还不如现在就认识认识,以后也不会太尴尬。”
“这个我有经验的嘛,你看我爹娘就是天天打架的,你晓得我爹和我说过啥不?”胡七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爹的模样弓着身子皱着眉,粗声粗气道,“‘阿狗啊,你要晓得了,以后讨媳妇可不能听媒婆说的好听了就带回家了,不然就像你娘,吹的天花乱坠的,盖头一掀才知道是一母夜叉。’”
“你少胡扯,冯姨才没你说的这么夸张。”
胡七晃了晃脑袋,对白季梓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凑过来。
凉风习习,白狐裘与灰棉衣蹲在一起,像雪球旁的趴了只小黑猫。
“喂,与其猜来猜去的,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白季梓瞪大了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围在他们十几步之外的家丁们,又压低了脑袋,咬牙切齿道:“我爹发现了得揍死我。”
“怂了?”他一抬眼皮,直起身子申了个懒腰,“哟!我就知道你怂!”
“行了行了,反正前几日的课业我也带到了,我回去咯。”
“胡七!你回来!”
白季梓将头顶上的圣贤书一扔,小胖手一伸,一把揪住了友人的领口,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家丁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反正老爷也不在,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咯。
“谁说我不敢!我今晚就去!”
*****
是夜,北风吹的正凶,李姒初猛地睁开眼睛,在被褥上胡乱抓了几把,坐了起来。
方才梦中的一幕幕太熟悉又太陌生,她如今一回想起梦中的场景,只觉得一阵阵心悸。于是定了定心神,过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青丝垂账。香炉里燃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梅花香,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露处半个脸,清清冷冷地洒在地上,照在小姑娘皱成一团的眉心上。
“又做梦了啊。”她揉了揉眼睛,片刻后才从梦中挣脱出来,这梦太真也太累人,让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发愣。
她迷茫地看着自己纤细的不像话的手,想起方才在梦中闪过从一幕幕,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于是咬了咬唇,对着门外轻轻喊了几声翠姐姐。
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干脆闭上了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厚实的斗篷,轻轻敲了敲窗框,贴着窗又喊了另一个小丫鬟一声。
“香姐姐,香姐姐,你睡着了吗。”
隔壁房间的传来几声细微的鼾声,还有丫鬟们梦呓般喃喃的声音,显然是睡得熟了。
“嘿!真睡了!”她一改方才的病歪歪模样,噔噔噔地溜下床来,熟练地从床底下翻出一本小册子,擦的一声点燃煤油灯,点了点墨水,咬着笔杆就开始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七岁的小女娃才比桌子高一点,她废了好大功夫才爬到凳子上,哼哧哼哧地研着磨,一边偷偷打量着外头丫鬟的动静一边小心在纸上落笔,哈了一口白气,在圆滚滚的窗户上映出一朵雪花。
“今日梦到姐姐出场了,带小公主女主去赏花。”小女娃的字实在担不上有多令人惊艳,可也勉强算的上是娟娟秀丽。许是因为担心墨水洒的多了糟蹋字,她每一个字都隔得极开,不过粗粗七八字便占满了大半张纸。
李姒初毫不在意,吸了吸鼻子,裹着斗篷往椅子上靠了靠,两只脚缩进了宽大的衣摆里,球儿似地窝在上头,咬着笔杆接着写道:
“人当真有前世么?为何我总是梦见一个长的和我很像的人在看书呢。而且书里的内容好熟悉唉,对了,说的就是在说我现在的生活吧。”她顿了顿,毛笔在纸上晕开一个淡淡的水痕,“难道我其实是个穿越的,死后投胎到了一本书里么?”
“不对不对,这也太扯了!我怎么可能投胎到书里呢,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窗外的鼾声停下了,李姒初瞳孔一缩,赶忙手忙脚乱地熄灭了烛火,连滚带爬地抱着怀中的小册子滚到了床上,她虽看着病怏怏,但是体力却意外的好,尤其是在这种命根子的事情上也不敢犯糊涂,慌里慌张地抱着小册子就往床榻上滚了。
“今天‘我’怎么才看完第三章了,我还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呢。不过这回是说什么来着?”她挠挠头,摸着下巴想了一阵。
屋外淅淅索索的声音停下来了,丫鬟的鼾声再次响起,李姒初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小册子藏进枕头里,却是半点都没有心思再接着写了。
她自小体弱多病,也从来足不出户的,性子又不大合群,因而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相熟的便是院内的这两个丫鬟。
李姒初运气不好,出生的时候娘亲便去世了,她爹因为失去夫人伤心过度一时间疏忽了她,导致她那会儿吹了半晌的冷风,待他想起的时候,小姑娘这一身的病根也烙下了。治都治不好,走路一摇三晃,三岁时个头还没有个板凳腿高。
她爹心里有愧,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这海棠苑送,就这还不放心,丫鬟婆子层层包围伺候着,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还好前些日子又犯病了,郎中说要静养,这才让将丫鬟从十个减少到了两个。
李姒初抱紧厚实的斗篷,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方才看到的剧情。
自从那日病好之后,她就开始做这个怪梦了。
梦境很无趣,来来回回都是一个长大版的她在看书的模样,有时候那个人也不会看书,她会四处走动,拿着一个方方的小盒子戳来戳去,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看书。
有时候梦着梦着她的视角就和梦中的自己重合了,然后开始了在梦中追文的日子。
一开始她倒是没怎么在意的,做梦嘛,就算书中的角色和她认识的人同名同姓又怎么了,指不定就是巧合嘛。然而看着看着她就从中品味出了一些不对味的东西来,比如书中写姐姐封妃,没过多久圣旨就下来了,又比如书中提到粮食涨价,果然没过多久南方就发生旱涝了。
但书终究还是以小公主的恋爱为主,有用的信息少的可怜,李姒初又没办法记住太多东西,于是只好一边消化自己可能是穿越者这件事,一边将剧情归纳总结记录到小本本上。
不过其实就算不是做梦,她也常常疑心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成熟得可怕,简直不像是一个仅有七岁大的孩子,偶尔从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些词语,也让她感觉自己与这个古色古香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惜虽然做梦可以预知一些少的可怜的未来,但它毕竟是随机的,并不是天天都有。想到这儿,李姒初就莫名感谢梦中的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总而言之她一页一页往后看的好习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无所谓了,管她的呢,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后面的东西她不知道也没法子去猜,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见招拆招咯。
反正她想到一点就记下来一点,总会有用的。
她扯着被褥,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起来,于是学着从小窗里偷窥到的市井小流氓的模样,将手臂放到脑后,翘起二郎腿,哼哼唧唧地唱起了平羌小调。
小脚丫在被窝里一晃一晃的,冷风直挺挺的往里灌。她打了个哆嗦,想裹紧被子,又不太想老老实实地睡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被子一掀斗篷一披,就这样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跳下了床。
她才刚推开门,就见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昨夜堆的雪人上。
紧接着,一串哼哼唧唧的咒骂声从雪堆中传来。
“你特娘的,院子挖这么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