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大结局

小说: 偏执沉迷(洛橙简珩)作者: 城下烟字数: 4567更新时间: 2021-02-04

					        
                            “和他认识六年了?”医院走廊里,简珩问她。
洛橙没抬头,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么关心他?”简珩边淡声问她,边抽出西装口袋里的黑色方巾,擦了擦手背上不知道是晏怀,还是他自己的血渍。
只是血渍早已干涸,男人执拗地缓缓擦拭,像在擦拭一柄沾了猎物血渍的猎.枪。
棉织物的纹理,终于刮擦得血痂剥落,伤口挤出更为新鲜的血液。男人像是怔了一瞬,见是自己的,才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仿佛是他自己的,才定下心来。
洛橙不可抑制地蹙起眉心。有些话滚到唇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有些关心,也是需要资格的。
简珩看着她眉心间不加掩饰的厌恶,巾帕摁住伤口,磨搓皮肉出声,冷声讥诮道:“怎么不说话?”
洛橙蠕了蠕唇,压下心脏的刺麻,避开他的视线和他自虐似的动作。
下一瞬,下颌却倏地被带着血腥气的指节攫住,男人迫着她抬头,仰视他。
洛橙看他压着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眼里的血丝熏得眼尾微红。指节被怒意支使,压抑、轻颤。嗓音也被躁戾搓割,又钝又哑,“你以为你是谁?”
骨骼被钳得生疼,倒是显得胸腔里的闷痛都淡了下去。洛橙张嘴,仿佛还能听见颌骨被挤压着开阖,骨节之间软组织紧张摩擦的声音。
“您想听什么,”洛橙笑着,缓声告诉他,“我说。”
敬语,明媚的笑容,因为忍痛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
简珩看不出她眼里有多少害怕,甚至,那眼神像是硬被人拉来,隔着透明橱窗看怪物,却不带一点想要探究的好奇和感情。
就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嫁给谁都无所谓。
如果今天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他,逼洛家就范的人不姓简,她依旧能站在这里,扬起明丽又空洞的笑脸。
男人像是终于看清,眼前的洛橙,只是有一张和他心爱的人长相相似的脸,并不是“她”。
所有情绪,悉数敛去。轻呵一声,松开她。
洛橙垂下头,张嘴动了动下颌,确保自己没有脱臼。
耳膜里还留着自己颌骨转动的回音,身后这家私人医院走廊里的木质长椅,突然发出闷声巨响。厚实的木料,在外力作用下断裂的声音。
洛橙没有转身,也没有挪动半寸。身后动静依旧。像猎豹捕食到猎物,咬断脖颈,还要拆筋错骨。她对这种场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很快有工作人员赶来。洛橙没抬头,依旧站在原地。等主角疯够,闹剧收场,总会有人来把她叫走。
“简、简先生……”来人像是并不敢上前,甚至还问,“您没伤着吧?是我们工作人员,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您消消气,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们院方沟通……”
洛橙垂着长睫,笑了笑。
看,丛林法则,到哪里都适用。
“没事没事,方院长您先去忙,”是韩彻的声音,“我珩哥就是,看见了垃圾,心情不太好。”
洛橙垂着的指节轻抽,缓缓垂下唇角。方院长寒暄,又离开。
“哥。”韩彻站到他身边,叫他,没有阻止,只说,“哥,走吧。”
身后依旧有木质断裂的声音。只是间隔越来越长,像已经接近尾声,收拾猎物的残局。
“阿珩,”韩彻见他不走,也不回应,看着他被木屑扎进皮肉的指节,叫他,声音压得极低,对他说,“木屑,溅到小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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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是韩彻送的他们。
简珩坐在副驾,韩彻升了隔挡,后排空间,都给了她。临走前,她也没有硬气到提出要去看下晏怀。
在雁鸣山顶的混乱结束之后,没有任何人提出要报警。如果不是韩彻出现,叫人送晏怀去那家医院,洛橙甚至觉得,可能没有一个看客会管晏怀的死活。
或者说——敢管他死活。
韩彻停好车,洛橙下来,直到叫张婶陪她上楼,都没见简珩从车上下来。
当然,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坐到三楼卧室的床边安静下来,洛橙越发觉得自己好笑。
她之所以对简珩不问缘由,对着晏怀挥拳的反应那么激烈,说到底,仿佛也只是潜意识里不想看见那样的场面。或许,也仅仅只是厌恶那种铁锈一样的腥气。
她甚至很想告诉简珩:杀了人要坐牢的是你,又不是我。
总归,就只是自私地为了自己。
只是这些,没人需要知道。也没人会想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洛橙起身,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走进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
抱着衣服重新出来的时候,洛橙看着微敞的卧室门。
下颌随着吞咽的动作微扬,眉眼也就顺势到了居高临下的地位。
洛橙收回视线,任由卧室门开着,转身进了浴室。
电梯有运行的动静,楼梯有走动的声音,唯独三楼那间和自己只隔了一墙的卧室,没有任何活人经过的痕迹。
大概是知道了她没有吃东西,张婶在她洗完澡出来没多久,就送上来晚饭。
洛橙笑着道了谢,等张婶下楼,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唇边。明明处理得很好的海货,却还是让人莫名闻到了咸腥的气味。
某种不可自抑的生理反应,从胃里被抽上来,吊到喉间,翻滚欲出。
洛橙难得的,不想勉强自己。搁下筷子,到楼下放了没动过的餐食,瞥了眼空荡荡的厅堂,又重新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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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橙顺利入睡,却大概是因为没吃东西,身体自然地抗议,睡得并不安稳。
迷糊间翻身,指尖似是触到了带着体温的柔软面料。
没睁开眼睛,半梦半醒,洛橙还勾着手指,在那点温度上轻轻蹭了蹭。
直到指节突然顿住,耳膜里灌进不属于她的,另一个人的呼吸。
触着那点温度的一点点指腹,触电似的弹开,跟着睁开的还有眼睛。
男人背对着走廊里还亮着的晕黄橙光,下半夜铺进来的月辉,倒是落了些在他脸上。
似乎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平日里就冷白的男人,此刻更是苍白地像个游魂。
并且这个游魂,还睁着眼睛,眼睫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洛橙非但没有发声惊叫,反而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像在野外误入了猎豹的领地,知道跑不脱,只好无意义地安静对峙。
甚至有点寄希望于——有些人他就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像是觉得让她亲眼看见被捕猎追逐的过程更显乐趣,之前都相安无事的场面,在她睁开眼睫的数秒之后,就被打破了平衡。
迫人的气息翻身压上来,身体本能地开始挣扎反抗。
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和准备,随时都能接受的事情,偏偏在这种情境下,乱了阵脚。
像是知道正如简珩所说,没他的应允,这座屋子里谁都不会进来。
昏暗里混乱的场面,渐渐像一场无声的闹剧。
结果,男人却只是钳制着她,抱住她,手臂的力道,也只在她想挣扎逃离时才会越收越紧。
本来就没多少小猫力气,洛橙很快放弃了挣扎。
男人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单纯抱着她,甚至——
窝在她颈侧的气息,在昏暗里居然显得柔软又脆弱。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酒气,只有好闻的沐浴露的清香,掺着一点点残存的尤加利叶混杂烟草的味道。
却像是喝醉了一样,和往日里的气息截然不同。
洛橙还在遐想的下一秒,呼吸粗重、乱无章法,急迫又热切的吻就倏地无声压了下来。
洛橙:“……”去他的柔软又脆弱。
男人甚至像个新手,牙齿和骨骼碰得她唇肉一阵麻痛。忍不住轻嘶了两声,又下意识地伸手抵着他心口推拒。
像是对她的抗拒极度不满,男人握着她手腕交叠,单手压过发顶,舌尖干脆顺着她呼痛的那一点点间隙,顺势撬进齿间……
炙.热又放任,绝对谈不上温柔的吻。
洛橙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接过吻,但是此刻她要是能说话,一定要学他那样笑着告诉他:简总,你不行。
技术太差。简直粗制滥造。
像是感知到她无力抵抗之后的顺从,男人莽撞的亲吻反倒停缓下来。
温软退开,昏暗里,洛橙没有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和懊恼。
呼吸纠缠间,男人用口型叫了两个字,洛橙听不清,也没有读懂唇语的能力,只当他是——在无声唤他喜欢的那个人。
只是叫完那两个字,轻柔的温软,就像乘风的花瓣一样落到她鼻侧,轻轻贴碰。
洛橙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简珩刻意挑的地方。正巧,落在鼻侧那颗小痣上。
没有因为先前侵略性十足的吻有多少悸.动的洛橙,此刻却因为这个像是无意义的动作,扯着心底某个隐秘角落的情绪,从尾椎攀到头皮,叫嚣、颤.栗。
温软挪到鼻尖,停落唇角、颈侧,一路轻扫顺延……
男人腹下无处可藏的欲.念,贴着她身体的曲线契合,炙烤着离她最近的这个人,也同样炙烤着她。
神经像是极度松弛,又像是极度紧绷,洛橙阖颤着眼睫,放.纵自己沉.溺。
总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简珩松开压制着她手腕的指节,小心翼翼,轻轻抚上她侧颊,指腹轻.娑她眼尾,难抑又克制的呼吸,顺势蔓延……
洛橙并没有多少反感,只隐约有些紧张。心脏自顾自跳动的频率,大概在他心口的男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份紧张,却被铁锈味的血腥气,激成轻微的恐惧,牵扯住空虚的胃,身体自然而然地给出了反应——洛橙止不住地一阵干呕。
尴尬又沉默的空气,持续了数秒。
所有的旖.旎也因为这阵干呕消失,两个人都被拉回令人干呕的现实里。
洛橙很想解释一下,唇刚蠕了蠕,就听见简珩轻呵了一声,卧室里问外廊借来的昏暗的光,都掩不住男人脸上的嘲讽和讥诮,“洛橙,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洛橙直觉,他那句经典的“你以为你是谁”,只是忍住了没说。
“对不起啊简先生,”眼里因为止不住的干呕浮着水汽,明明楚楚可怜,只要稍说一两句软话,就鲜少有男人不臣服的一张脸,偏偏要笑得媚态横生,还意味不明地对他说,“有点犯恶心,一下没忍住。”
洛橙不知道,男人腹下的欲.望有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冷下去,但是看他的脸,也能明明白白感受到:他凉了,她也凉了。
“您想做什么就继续,”洛橙刻意讨好似的摆低姿态,像个惯会在床.上和男人提要求的女人,“就是……下周的舞台,应该不会因为今天这些事情受影响吧?”
男人牙齿咬合的声音,连洛橙都能听见。错身,从她身上下来,漠然地站在床边,背着光盯了她一会儿。
手腕被默然的男人钳住,洛橙被他从床上拎起来。
像小朋友抱着一床自己还拿不牢的被子,又因为喜欢得舍不得放手,只好死命地用力拖拽,也顾不得他最喜欢的那角花纹,早就曳到了地上。
洛橙被他攥得蹙眉,伸出另外那只尚且自由的手,攀住他的手腕,声音都疼地有些轻颤,玩笑似的对他说:“您轻点,不然下回,还真没人半夜弹琴给您听了。”
简珩紧着牙,阖了阖眼睫,僵直一样指节,极尽克制地微松。
那床被子的目的地是浴室。
摁亮了浴室的灯,简珩把人拽了进去。
“好好看看你这张脸。”简珩站在她身后,搭住她的肩,把她推到镜子面前,掰正她的脸。
洛橙对上他在镜子里的视线,笑了笑,模样乖巧,“嗯。”
“你知不知道,”男人尾音散漫,笑意都染了点血腥气,“我为什么不碰你?”
呼吸滞了一瞬,身体经常比理智作出更直接的反应。洛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回他,“毕竟,我不是真的她。”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既然找安慰的正主要自己挑明,洛橙也没必要装傻。
简珩闻言,突然低低笑起来。掰着她脸,迫使她直视自己的手,也因为止不住的笑意松开。又从后往前,环住她的颈肩,最后把额头,笑得搁到了她发心上。
坚硬的额骨,抵得她头皮一阵麻痛。
翘起的唇角落下来,洛橙盯着镜子里在她身后笑到发癫的男人。
笑声渐淡,男人抵着她发心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子里。嘲讽又不加节制的笑意,呛得人眼尾微红,男人轻慢地睨着镜子里的她,“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我身边缺过女人?”
洛橙一怔。
像是终于从她难得表现出一点意外的神情中得到些快.感,简珩自然地微偏了点下颌。
镜子里,那张轮廓优越,撇去财富身家,也能让人趋之若鹜的脸,唇边弧度讥诮,看着她淡声道:“明天记得把时间空出来,我帮你安排了一场——”
洛橙努力放轻呼吸,从他微顿的语调里,听到吐字极缓的最后四个字,“全身检查。”
像是还留着他那点上流社会仅存的教养,终究没把“嫌你脏”三个字摆到明面上来讲。
上下齿尖,不可自抑地咬合在一起,洛橙用舌尖顶开,轻笑出声,说:“好啊。”
瘦削伶仃的肩,也跟着轻颤。不得不用指尖掐着掌心稍加克制,才能让自己不要在金主面前,笑得那么嚣张放肆。
“是要小心一些,”洛橙噙着笑,认真告诉他,“毕竟我父亲应该也告诉过您,有那么两三年,我好像脑子有病,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干过多少荒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