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卷阅读章节全本资源在线阅读

小说: 锁红妆(余尽欢谢言)作者: 佚名字数: 2675更新时间: 2021-02-26

那好,谁不如意,来找我。」

襄王脸上笑意一顿,「谢大人好魄力,只是希望皇室宗亲找上门,谢大人亦能说出此番话来。」

临走时,襄王似乎还不解气,似笑非笑道,「本王所图,无非是后代昌隆。不知膝下福薄之人,所图为何……啧啧……不解,实在不解……」

恭贺之人渐渐走干净了,我握了握谢言的手,「谢大人,你……没事吧?」

谢言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我厚黑权谋十余载,踩在脚底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确没想到,有人会咒我膝下无子。」

我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轻咳一声,「那……那的确过分……」

谢言继续道,「换作往日,此等荒谬言论便是过耳一笑,今日,我的确动了气。」

我扑哧笑出来,「不如我也给谢大人娶十八房娇姑娘,好叫您明年此时夙愿得偿?」

他不顾我笑得花枝乱颤,伸手将我拽去,刮了刮我的脸,声音低哑,「欢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的笑容渐渐浅淡,依偎在谢言怀里,闷闷道,「生下来,怎么养?」

他吻了吻我的鬓角,「如果是个儿子,三岁习字以修身,五岁读史以明志,八岁习武,通伐谋,晓兵法。诸子百家,经史子集,通通要学。」

我瞪大了眼,「谢大人,你还是不是亲爹?」

他清俊长眉略有舒展,盯着我无不认真道:「欢儿,我幼时便如此。」

我心中酸涩,谢言及冠之年入仕,惊艳卓绝,想来背后也有不为人道的艰辛。

为官十载,方成就他老练毒辣的心思和手段,在一个宁静的午后,他却只是抱着我,简简单单又带了一丝孩子般的怨气,拐弯抹角地向我抱怨吃过的苦,受过的累。

我揽住了谢言的脖子,「我家谢大人受苦了……」

他很是受用,「若是个女儿,便依你,随她上天入地,我总护得住。」

我一想到多年之后,谢言白发苍苍,一代丞相功成名就,退居幕后,谢家成了最显赫的世家,养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闺女,便有些难言的欣慰。

突然有个问题便问出了口,「天下才女众多,为何偏偏瞧上我了?」

谢言想了想,「你还记得第一次上街,我谋划的那场刺杀吗?」

我点点头,脸上到现在,仍有淡淡白痕。

「你说,若是大宋的刺客,刺杀我的时候,也绝不会放过你。」谢言抱紧我,「我便知道,你什么都明白。明明是个怕死的丫头,却硬着头皮嫁过来。」

他牵着我的手,笑道,「瞧瞧你都干过什么蠢事,喝醉了酒往桥上爬,调戏我,威胁我,气我激我将你推下水,醒了又赖赖唧唧要我伺候你,伺候便罢了,偏偏生了个不听劝的性子,苦得不喝,太热不喝,太冷不喝,没糖不喝;好不容易养好了,端汤烫伤了手,跟我置气,一声不吭忍着;为了看陈芝麻烂谷子的布防图,粥里下了药不够,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事后自己吓得要死,手割破了,还差点当场自刎。余尽欢,我要是你哥哥,该是极喜欢你这样听话好摆弄的玩意儿。」

我听得无比羞愧,窝在他脖子下面,诺诺道,「那……谢言哥哥,你喜欢我吗?」

他呼吸一促,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我谢言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位祖宗。」

他半抱半托,将我护在怀里站起来。

我一愣,「干什么去?」

他道,「你谢言哥哥膝下福薄,借你点东风,生几个孩子。」

按理说,我嫁入谢家,应当有场腥风血雨等着我。

可出乎意料,无人问津,岁月静好。

谢言一把年纪,过了把成家的瘾,不是哄着我生孩子,就是在哄我生孩子的路上。

这一哄,就到了年关。

听说襄王伙同他十八房美妾在府里搭了戏台子,给出三倍的价钱,抢走了最出名的戏班子。

我便端着去瓜子儿瞧热闹,毕竟一墙之隔,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你看,嫁到宫外来,就这点好处。

这是我头一次在异国他乡过年,每日看着相府的下人忙忙碌碌,喜气洋溢,不由得被感染几分,笑容也多起来。

谢言习惯了将我一揽,坐在窗前看雪,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我说,「你也喜欢雪?」

谢言低头在我眉间落下一吻,「不如下雨,但,总是好的。」

大雪封城,他已数日闲赋在家,边境战事松散下来,这般恶劣环境下,双方不可能冒雪开战,害人害己。

我侧耳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下雨天,你便不上朝,对吗?」

所以他并不是喜欢雨,也不是喜欢雪,而是喜欢这份难得的清净。所有人逼着他往前走,只有这种日子,他能停一停,得一寸喘息。

他摆弄我的发丝,神色寡淡,眼底却窥得一抹柔和光泽。

我突然跪坐起来,「咱们玩游戏如何?」

「玩什么?」

「簸钱?」

这游戏不难,执一把铜钱撒在阶上,以正面或反面多者取胜。

「既是对赌,总要有赌注。」谢言不为所动,似乎没什么兴趣。

我眼前一亮,「赢方可要求败方做一件事!」

「哦?」谢言淡笑着,「你喜欢便好。」

「……」方才是谁兴趣缺缺来着。

隔壁的戏台还在咿呀弹唱,我还听见隔壁最小的几位娇妾低声细语,「隔壁谢夫人怎么没来?」

「嗨,说不准是两口子在家造小孩呢……」

我沉默了,红着脸,将一连数枚崭新的铜钱握手里,闹着他来到廊下,攥着拳头,「谢大人,你选正面还是反面?」

谢言拢袖而立,「反面。」

谢言真是一身反骨,偏偏做了丞相。

我持钱颠簸数下,撒开手,任铜钱落在地面,如碎珠落玉盘,泠泠作响。

待尘埃落定,我细细数来,反面比我多一个子。

谢言轻声笑了,「这可是送上门的赌注。」

「不算不算!」我跺脚,「我没掷好!」

谢言看我一子子拾起,一副要从头开始的样子,缓缓道,「出尔反尔的事,也就我能容你。」

我重新捧在手里,不死心地又抛出去,这次有不少落在雪里,我借着查探的功夫,悄悄数了数,好巧不巧,谢言又比我多出一子。

我悄无声息地挪过脚去盖住,若想赢他,还得在再盖一个。正巧不远处有一枚小小的铜钱躺在雪里,反面的雕花细纹清晰可见。

我心一横,趁着谢言垂眼抚衣时,一脚踩过去。

「我赢了——」万没料到脚底一滑,失去了平衡栽下台阶去。

谢言不慌不忙地挪来抱住我,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你贪多一子。」

原来他知道!

谢言摸着我的脸,替我扫去睫毛上清冷的水珠,「你若不贪心,我大可当作平局。如今你自投罗网,欠我两个要求,该做如何?」

我不服气道,「有本事你来投!那两个是我送你的,若非我手下留情,定叫你输得难堪!」

谢言淡笑道,「我还该谢你?」

言毕,他松开我,蹲在雪地里,一子子重新拾起。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染了雪泥,不久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凸起的骨梁滑落。

他没有我那般动作繁复,轻轻一抛,铜光漫天,化作一束铁花零星落地,悦耳动听。

「我数数!」我迫不及待地弯腰,一个个瞧过去,越瞧心越凉,他整整比我多出十个,我生气地回头看他,「你作弊!」

谢言挑眉,看着我冷透的绣鞋,「玩够了,进屋吧。」

无缘无故欠了他三个赌注,我哪里甘心,当即捉住他衣角,「不许走!继续!」

他回身,笑道,「不怕越欠越多?」

我硬气道,「你运气好罢了。」

事实上,一连数把,他都是赢多输少,一个输赢靠命的游戏,硬生生让我费尽了脑力。

「还来?」他垂眼问我。

我抓住他的手腕,丧气道,「不来了不来了……我又赢不过你。」